陆琼点了点头,接着弯着唇角笑了一下:“你今天很积极。”
“我昨天不积极吗?”许琛暮笑眯眯地从陆琼手里接过零钱来,仰着脸很是得意的模样,“心情好是拦不住的。”
陆琼挑起一边眉毛。
“我好像和你还是在热恋期一样,老是想亲你一下。”许琛暮厚着脸皮把自己真实想法说出来,打量着陆琼,陆琼整个人分明写着是生人勿近,但是自己就是觉得,啊,陆琼这里好好看,那里好好看,这里好有魅力,那里有些小- xing -感,从在破旧的电影院里开始,陆琼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一时刻陆琼的眼睛带着暗沉的光影,却透出明亮的光来,眉心似乎是被影子点了一道,斑斑驳驳,- xing -感得不得了,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死死盯着陆琼,觉得自己太肤浅,总是盯着人外貌去看。
你看那些好看的明星,谁都没有陆琼耐看,不拿大家都用过的茶来做比喻,就说那些明星就好像红烧肉,陆琼就像是蔬菜沙拉。没有人家精致夺目吧,可就是长长久久地让人喜欢。饿了的时候谁都觉得红烧肉好,等不饿的时候,心态平静下来,再看看,还是蔬菜有吸引力。许琛暮心里这样好像说评书一样敲着桌子心底字字铿锵地强调了一遍,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搞笑,红烧肉啊蔬菜沙拉啊,多半是自己饿了,回来就把那条鱼剁吧剁吧做了,脑子里自动闪现了干烧鲤鱼的模样来,咽了一口唾沫。
“去吧。”陆琼没有正面回应,一句话把那条鱼从她的想象中扯了出来,随意地抚了抚她的耳朵,激得她满脸通红垂下头去,不敢看陆琼的眼睛。
“那我亲你了啊……”许琛暮憋红了脸,觉得自己随时要爆炸,可是她垂下头的时候看见了陆琼挽起来的袖口,袖口露出的白皙的手臂动了动,接着是纤长的手指,那双手在自己胸前停下,给她整了整衣领,顺带扣好了扣子。
她又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那条鱼- yin -魂不散地又出现了,现在就色香味俱全。
“你是不是傻——”陆琼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打开门,在她腰后推了一把,“去吧拜拜,早些回来。”
“哦……”所以这是被拒绝了!她站在门外看看突然笑意盈盈的陆琼,又看看自己。
眨巴眨巴眼睛:“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陆琼眸子里的光愈发亮了起来,“你再这样我亲你了。”
许琛暮一个踉跄,转过头,落荒而逃。
第52章 星期三:记忆堵车
黑暗的穹顶压过来,混沌之中有雾蒙蒙的东西在头顶笼罩,许琛暮沿着那不多的台阶走下来抬眼就有一群孩子打自己面前踩着滑板车经过,他们头顶笼着一层汗蒸腾出来的热气,随着冷风漾开了,给她一种能在头顶结霜的错觉,她定了定神,抬抬眼,大雾笼罩不见天日,星光被淹没了。
她站在台阶上突然想到自己像是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像是第一次来到世间一样打量着这里,不远处有老人在练习太极拳,行色匆匆的人们正在回家,天短夜长外面是有许多车辆在拥堵着,嘀嘀嘀的鸣笛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听得见。
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无论是脚下踩着的油漆痕迹,还是抬眼看看对面的落日被晕染地只剩下一层金光,听着的是耳畔卖煮玉米和烤红薯的两位大叔用各自方言谈起了自家儿女考大学的事情,垂下眉走下台阶,一边就是小超市,怪不得陆琼如此放心,门口几米远的距离是一棵老树,有一群老人围在那里,经验表明一定是有两个老大爷在下象棋,一群人默默地遵守着观棋不语四个大字,她从这些老人身边擦过,走进了超市。
买一包便利贴而已,却好像是怀揣宝物一般地珍重,她从一排排货架经过,眼神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静静地看着它们,觉得自己似乎能从物体中看出什么来,脑子里拂过了陆琼的影子,陆琼站在厨房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陆琼不会做饭,在厨房里站着也是像如今一样自己看这里这般陌生,可是另一个瞬间又如同烟雾蒸腾起来,泛着白气的空间里陆琼低着头安静地切菜,动作很慢,手指贴了创可贴,而通过这个创可贴她蓦地记起来陆琼摔在地上,被自己摔倒压过去的时候,后背是擦伤的,可是伤口自己没有看见。
突如其来,恍若惊喜,如同惊吓,随即而来惶恐失措,脑袋炸裂一般阵痛几秒,恢复宁静。
她愣了愣。
这时候突然面前一个小男孩站在了她面前,是针对着她而来,定定地立在那里抬眼,穿得干净整齐,只是领子和袖口都歪歪扭扭,头发梳得齐整,大约□□岁的样子,这样子是不合适的,他堵在面前的过道,许琛暮从刚刚那无我的状态里挣脱出来,愣了愣,往旁边的货架去了,不和小孩子抢路。
那孩子却突然又挪了一下,重新站到了她面前,眼神有些怪异,她觉得极其熟悉,却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表达,这孩子也是眼熟的,或许从前是旧相识?
像是对应一般,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画来,歪歪扭扭的房子,上面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她愣了愣,儿童简笔画,脑子里一闪而过如同流光转瞬即逝,再回忆却惹得额头疼痛起来,骨髓里泛出来的疼。
“你好啊……”她只好笑着和男孩子打招呼,男孩子也不答话,歪歪头,似乎思索着什么,可是那眼神却分明不像正常孩子一般,他思考了很长时间,指了指她:“姨姨。”
谁是你姨姨,叫姐姐。
许琛暮绷着脸,转瞬又松了下来,冰雪融化,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和一般孩子是不一样的,于是耐心了,躬下腰,可是觉得不妥,这居高临下的姿势不大好,从前似乎有人告诉她这样不好,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边娓娓道来,总之她遵循了这突如其来的讯息,蹲下身子,视线和他平齐:“你认识姨姨吗?”
“还有一个姨姨。”孩子笑起来,乐呵呵地过来摸她的眼睛,摸了摸,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鼻尖,好像没摸过人的脸一样,惊喜地蹦了蹦,“活的,笑了!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