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梳见她柔和下来的眉眼,不知为何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心跳似乎也快了几分。
她这是怎么了?
想起平日长姐调侃地称她为“书痴”,若阿姐得知自己今日的行径,怕是会笑她一声“美人痴”吧。
“多谢郡主。”不怪世人道美色误人,沈云梳感觉自己说话都结巴了几分。目光随着那道丽影缓步下了楼,仍然移不开。
“姑娘,”刚才在沈云梳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守着的清荷和清浣脸上均带着喜色,“那便是绮罗郡主?为人很和善啊。”
“清浣,郡主岂是你能议论的?”
看着一向温和的姑娘板起了脸,清浣赶忙认错:“奴婢一时失言,请姑娘责罚。”
由于在外面,二人声音都放的很轻。
“这次且绕过你,没有下次。”
“是!”
经过此事沈云梳再无心读书,各挑了一本最中意的诗集和字帖,便让两位丫鬟抱了四书到那位老先生面前结账。
“小女娃在阁中遇见郡主了?”钱朝先貌似随意地问道。
“是。”
听这话的意思绮罗郡主经常来这,这位老者对她的称呼也挺亲近。
老者点了点头,给她结了账,没再说什么。
再说另一头,顾玉琦回到府中,便得知大哥已在霓裳院中等候。
“雯儿,去打探下沈侍郎家中次女的消息。”
“是。”
葛雯儿虽名字文气,却自幼就是顾玉琦的贴身侍卫,武艺高强。
“琦儿,那位沈二小姐可是惹到你了?”听到妹妹的吩咐,顾玉宸立刻收敛了玩笑的神态,仿佛只要她说一声是就去将沈云梳除掉一样。
“哪里,只是觉得此人有趣,或许可以深交罢了。”顾玉琦脸上无奈,心中却趟过一股暖流。
书院中她和子佩之外的人都是面子上的交情,大多半是因为觉得其他闺秀无趣。加上她天子堂妹的身份,也不需要结交他人锦上添花。可今日不知怎地和那沈云梳多聊了几句,甚至邀请她观赏自己的画作。看着那人认真思虑的模样,心中竟还有些触动。
也许因为,即使初见,却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想着她摇了摇头,世间哪有这么奇妙的事。该自己这几日研习才艺累了,产生了什么错觉。
今日之事看起来确是巧合,但能说出“世人不光对女子不公,还不愿见着他人比自己出众”的人,调查一下也没坏处。
“哦?难得小妹有感兴趣的人。”
“清荷,帮我去买三包茶叶:一包西湖龙井,一包铁观音,一包敬亭绿雪。再加一个宝蓝色的书袋,记住了吗?”沈云梳出了初墨阁,却没直接折返回府。
“奴婢记住了。”清荷猜到自家姑娘是要给府中众人准备礼物,恭敬地应下了。
“好。买完之后,到金玉阁门口等我。”
沈云梳带着清浣去了首饰店,老板娘赶忙迎了上来:“这位小姐有些眼生,是第一次来吧?想看些什么尽管吩咐,阁中都是最新款的首饰。”
“多谢老板娘,我想为家中长姐挑选一件华美大气的金饰。”
“好嘞,请稍等......”
最终,沈云梳选了一支镂空飞凤的金步摇。戴着轻巧不累赘,轻薄的羽翼展翅欲飞。
回到府中时,天还亮着。沈云梳吩咐清纱和清浣分别将茶叶和书袋送到各个院落中,自个带着清莲来到风华院。
“阿姐,梳儿有礼物送您。”沈云梳说着,拿出纹理精致的木盒。
“多谢梳儿,我很喜欢。”沈云华神色柔和,“阿姐也有礼物给你。你拿回去再看,现在陪我在院中练会儿女红吧。”
“好啊。”
两姐妹对绣工都不算擅长。沈云梳专心地描着花样,心中暗想过年时送长姐一双亲手绣的舞鞋,外面买的总有些不合脚。
沈云华给的檀木盒有些沉,她回到自己院中打开一看,竟是五十两雪花白银。
沈云梳眼眶便有些- shi -润,将银子取出却见最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梳儿:
待你出门后,我才想起银钱的问题。你这丫头,我给的饰品恐怕一件没卖。
我总考虑的不周全,梳儿以后时常提醒才是。
阿姐。”
“大姑娘对您真好。”曹嬷嬷满脸笑意。
“是呀。”沈云梳回过神,“将这些银两收入箱中吧,日后用得上。”
读了一个时辰的《论语》,便用晚膳。不过是清淡的冬瓜排骨汤、呛芦笋、杏仁豆腐、鲜虾蒸蛋和清蒸鲤鱼配上白米饭,倒吃的津津有味。
这晚睡得安详,却做了个梦。睁开眼后旁的都忘记了,只记得绮罗郡主弯了眉眼,握住她的手说:“云梳,我教你丹青。”
这梦好生奇怪。沈云梳这么想着,却悄然红了脸。往常威严贵气的她笑眼弯弯的模样竟是格外好看,让人忍不住当作无上的宝贝珍藏。
又想到今日去书院又能见到她,心中莫名有些雀跃。四书课上她应当还是班中的佼佼者,走到哪都万众瞩目。
“姑娘?”
幔帐外传来清莲的呼唤,沈云梳回过神来,顾不上羞恼平了平心神。
“服侍我梳洗吧。”
“是。”
“姑娘,奴婢打听到祝小姐的消息了。”
“哦?”沈云梳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吧。”
“忠烈伯原是一名普通将领,在先帝初登基外族来犯我朝危在旦夕时击退十几万大军力挽狂澜,受封忠烈侯。可十几年后不知什么原因惹恼了先帝,被贬为伯爵。当时京中权贵都看出天子对忠烈伯不满逐渐疏远,祝家开始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