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虽人人哀怨但面上也是若无其事。
顾采自隔日接受众人跪拜后便一直被晏琼缠住,晏琼早朝也不上就拉着她在宫中游玩, 或抚琴奏乐,或闺中逗乐, 完全是沉浸在女色里的模样。
在未进皇宫前, 她与晏琼不过短短数面, 连话都是翻来覆去那几句,那时没见她有多喜欢自己。
可再细想,仿若从太后大寿那日起,晏琼就对自己不同了。
太后还没讨好到,反而被赐婚, 顾采其实是有些懵的。
索- xing -自己的目标也是后宫,是不是皇后之位,其实没那么重要。
若是,再好不过。
顾采掀起白色帐帘,欢儿立刻低头道:“娘娘。”
外面皓月当空,繁星点点,顾采从傍晚歇息一直到此时才醒来,她纤细手指按住头道:“皇上来过了吗?”
欢儿抿唇笑笑,娇羞的模样:“娘娘,皇上晚膳时来过,见您歇下了特意吩咐女婢不得扰您清梦。”
她忍了忍继续道:“娘娘,皇上对您真好。”
顾采不动声色笑笑,晏琼这几日确对她极好,就连用膳,都是与她一起。
和大婚那日,全然不同。
自古帝王心难捉摸,顾采被养在深闺久了,若不是出了无明那事,她是不想去琢磨,而现下,由不得她了。
顾采轻抬手,欢儿立刻上前将她扶下床,伺候她更衣净面,刚收拾妥当,就听到门口太监们道:“皇上驾到!”
声音刚落就见一丫鬟小碎步走进来对顾采腼腆笑笑:“娘娘,皇上来了。”
顾采梳妆完毕正坐在铜镜前,她面如桃花眉如弯月,刚起身晏琼就提步进了房中,顾采忙福身行礼,晏琼上前两步握住她手腕:“采儿歇息好了?”
高连跟在晏琼身后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去,顾采浅笑嫣嫣:“有劳皇上挂心了。”
晏琼拥住她娇躯,鼻尖都是清香,她低下头,瞧见顾采白皙的脖颈,满眼春色,晏琼唇角勾起:“高连,传膳。”
顾采惊诧抬眸:“皇上还未用膳吗?”
晏琼拥她往偏房走去,伸手刮她鼻尖,宠爱道:“朕怎么会独自用膳呢。”
顾采抿抿唇星眸闪亮,似有晶莹泪滴,晏琼忙心疼道:“怎么了?”
“皇上待采儿这般好,采儿开心。”
晏琼唇角勾起,手摸在顾采的肩膀处,轻揉,嗓音温柔:“那待会儿定要多吃些。”
顾采低头用锦帕擦拭眼角,浅声道:“采儿会的。”
高连跟在二人身后,他眉头活生生皱成川字,脸色凝重,始终低头沉默不语,他跟在皇上身边五年,越来越搞不懂晏琼的想法了。
以前他还能琢磨一二,现在却是不知道她意欲为何。
譬如不顾太后抗拒下旨赐婚,譬如将翠竹亭移出宫,又譬如此刻,与皇后恩爱异常,皇上明知顾宰相在朝中势力还执意要立顾采为后,且还如此宠爱。
高连确实猜不透晏琼的意思。
这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哪个不是鬼灵精,皇上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立刻知晓她意思,如若不然,他们什么时候掉脑袋也不过半句话的事情。
一旦他揣摩不了皇上的意思,那就离死不远了。
高连这几日说话行事皆是小心翼翼,再不敢说半句,就连晏苏,他都不再提及。
往常晏琼是对晏苏有明显偏爱,也容忍他为晏苏求情说话,每次她大怒后罚了晏苏他求情反而是给晏琼台阶下,自然讨得了皇上欢心。
只是今非昔比,皇上现在的心思,全都不在晏将军身上了。
高连自当慎言。
晏琼与顾采落座后丫鬟们捧着菜肴进来,有几道还是顾采爱吃的,晏琼坐在她身侧,吩咐高连布菜。
高连满脸堆笑,在餐桌旁忙碌。
顾采小声嘀咕:“皇上,采儿不喜用膳有人伺候。”
这话,是在试探晏琼的底线。
哪想晏琼眼也不眨就对高连道:“好了,没听到皇后的话吗,下去。”
高连握着银筷的手微顿,咽口水,紧张道:“可是皇上……”
晏琼听到高连反驳的话怒的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放肆!朕是在询问你意见吗?”
桌上的玉角杯抖动两下,摇摇晃晃,高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奴才这就走。”
他脑门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手脚僵硬,后背被晏琼盯着,如针扎般刺痛。
晏琼这番突然发怒不仅吓到高连,也让顾采退缩双臂,虽说是因她而起,但是她没料到晏琼会发怒。
自大婚后,她还是头次见到盛怒的晏琼,颇有几分胆战心惊。
顾采双手握紧,俏颜煞白,嗓音不稳道:“皇,皇上,要不就让高公公留下吧?”
晏琼这才觉得自己惊到了佳人,她坐下低头握住顾采发凉的手指尖,缓声道:“可是吓到采儿了?”
“一个奴才而已,别怕。”
谈话间高连始终跪在原地,他见晏琼情绪被安抚下来僵硬道:“皇上,娘娘,奴才这就告退。”
还未有动作,晏琼就漫不经心道:“慢着。”
高连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整个人宛如从水里被拎上来,- shi -漉漉的。
晏琼低头看他:“没听到刚刚娘娘说话吗?让你留下。”
高连忙磕头:“奴才遵命。”
顾采被晏琼抓着双手,她歪头看眼高连,瞧见他狼狈模样,心有不忍。
只是没敢再求情。
晏琼让高连起身,倒是没再让他布菜,她亲自起身为顾采夹了两道菜放在瓷碗里,温柔道:“这是南方那边刚送来的,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