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眼眸深沉,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狠戾,既然这是无明哥哥想要得到的。
他死了,她就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欢儿在树后见到了顾采,她忙小碎步走过去道:“娘娘,您怎到这里来了,若是被人瞧见……”
顾采冷静道:“放心吧,人都撤走了。”
欢儿听话的点头,随后同顾采道:“对了,娘娘,皇上让魏太医将我们送的百年黄支拿去太医院了。”
顾采蹙眉:“其他人的呢?”
欢儿知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道:“都拿去了,还有纪贵妃的白兰花。”
顾采微微放心,松口气:“走吧。”
她转身离开枝叶繁茂的红树,欢儿忙跟在她身后,两人身后的晏苏动都不动依旧跪在那里,她手心里满是瓷瓶的残渣,有些碎片依旧插进手掌里,血迹已经干涸了,一动就有鲜艳的红色往下滴。
她丝毫没觉得疼,对周遭一切浑然未知。
次日阳光肆意洒在她身上,来永宁殿的不是高连,而是一个小太监,他走到晏苏身侧道:“晏将军,皇上让您回府。”
他眼底闪过不忍,一夜过去,晏苏气势不在,表情木然,双眼呆滞,她听到小太监的话点头道:“好。”
晏苏准备起身,双腿无力,她试图用手撑地直起身体,哪想全身无力,跌在地上,手掌整个贴在地上,碎片全部扎进去!
本就干涸的血流淌的更欢快,小太监连忙扶起她手臂:“晏将军,还好吗?”
晏苏落落道:“无事。”
她被小太监扶起,双腿慢慢恢复知觉,宛如有万只蚂蚁在啃噬,比跪在那里还要让人痒意难耐,她走一步顿两步,双腿直打颤,完全不复以往将军风采。
长衫上满是灰尘,半个长袖上布满褐色痕迹,一夜的风吹将她固好的发髻吹乱,头上玉簪依旧插在中间,只是发丝不复整洁,俏颜更显消瘦,眼死沉。
若说晏琼从永宁殿出来活像是阎王爷。
那晏苏便如死人般。
除了多口气,完全没活人的气息。
她脚步缓慢从永宁殿往宫外走,身旁的小太监时不时上前想搀扶她,被她一挥手推开了,脚下有千斤重,走一步心就被剐一刀,疼得她双目微红,里面泪意盈盈。
青寒在宫外等着她,见到晏苏这副模样心顿时咯噔一下,她还从没见过晏苏如此表情。
活死人一般。
她与灵月一人扶着一侧将晏苏扶到马车上,饶是单纯如灵月都感觉到晏苏神色不对,她看眼青寒,见她双眼满是疑惑默默低了头。
晏苏坐在马车上沉默不语,手掌的碎片被青寒小心翼翼挑出来,她哼都没哼一声,甚至都没看一眼,青寒用白布裹好伤口,不一会裹成白馒头状。
马车悠悠晃晃从宫外驶向将军府,晏苏的身体跟着马车晃动,直到将军府门口,青寒道:“灵月,你先下去。”
灵月瞥眼晏苏又看看青寒,咬咬牙退出了马车。
青寒耳尖听到马车外小贩的叫卖声,她丧气道:“晏苏。”
晏苏完好的那只手倏地覆盖在青寒手上,青寒一愣,抬头看晏苏,对上她猩红的眼睛,晏苏道:“青寒,我不后悔。”
她不后悔救下青寒。
更不后悔从宫中带走青寒。
她后悔的是,为什么没能早些带灵月回来。
哪怕只是早一刻,也是好的。
☆、进退两难
晏苏在将军府休养两日, 灵药被她揉捏的不成形, 灵月将余下的一点抹在晏苏的伤口处, 晏苏任她们摆布, 并没有多言。
两日后,宫中传来消息, 找到太后的诱因了。
原来是因为纪贵妃送的白兰花,花瓣上涂了药粉, 太后吸入药粉后便引发旧疾还伴有其他症状, 纪贵妃百口莫辩, 她不死心的一再要求见皇上。
奈何皇上将自己关在寝殿里,谁也不见。
就连高连都进不去。
三日后, 纪贵妃被赐死, 念及纪大人年迈,是两朝元老且几番为国出生入死,整个纪府流放维州, 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京城里人人都道纪贵妃心肠歹毒,居然对太后下手, 有传言是因为没立她为皇后, 后宫中她本就受宠, 又颇得太后欢心,虽皇上无意立她为后,但整个后宫也就她父亲是两朝元老,位高权重。
所以她坐上后位,是无疑的。
更有甚传言太后大寿过后便要立她为后, 哪知皇上被顾宰相的千金迷住,坚持要立顾采为后,那段时间太后还卧床在病。
后来顾采坐上后位,纪贵妃心中生恨,她动不了皇上,便转头对付一直爱护自己的太后。
民间传言众说纷纭,各个版本传的神乎其神,谁都觉得自己在理。
而晏苏听到这样的传闻沉默不语,莫不是太后见她不肯接受后位才让晏琼立纪贵妃为后?
那纪贵妃就更没理由毒杀太后了,这不合理。
太后之死疑点重重,晏苏在府中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去趟宫中,晏林见她终于走出房门几步上前道:“二妹去哪?”
晏苏垂眸:“大哥,我想去宫里。”
对于当初晏苏没有交出灵狐晏林到底也是置气的,他道:“别去了,宫中既然找到真凶,皇上又闭门不出,你去了又能作甚?”
晏苏站直,眸色坚定:“大哥,你不觉得太后的死很蹊跷吗?若说是旧疾复发无力回天,我也认了,偏偏说是纪贵妃毒杀的,纪贵妃素来与太后交好,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晏林听了她一番话无奈道:“二妹,大哥是不懂带兵打仗,也不懂什么计谋,但是大哥知道,对于有些人而言,后宫就是战场,至于你说的纪贵妃与太后交好,你觉得皇上会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