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言松开握着梁钰的手,看了看梁钰的脸色,问:“你感觉怎么样?”
梁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来,疑惑地看过去。
“我是说你的伤,还有……”程默言仔细措了一番词,她瞥了一下梁钰的胸口,“你的胸口怎么样?”
梁钰彻底懵了,她在冷水里浸泡了许久,半夜痹症发作,仿佛从骨缝里渗出来的疼痛,使她不得安眠,直到现在,一直没有消失。
这些时而细细碎碎,时而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因此,她醒来后,虽然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有想清楚,直到程默言发问,她仔细思考了一番,仔细感觉一番。
这才明白过来程默言的意思,不由得生出几分莫名的羞恼出来,一句话梗在喉头,咽又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憋得十分难受。
程默言看着梁钰的眼睛,十分真挚地开口:“我是为了你好,真的,你当时全身是伤口,衣裳也- shi -透了,我只能解下来给你烤干。”
梁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程默言。
程默言悄悄又接了一句:“反正没想占你便宜。”
梁钰:“……”
对视良久。
梁钰忽然淡淡地来了一句:“你开心么?”
“嗯?”梁钰的思绪跳得太快,程默言不禁愣住,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
而梁钰说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后,又忽然生出几分懊恼来。
梁钰这人- xing -子总是有几分纠结,问了又要后悔,可见了程默言一幅莫名其妙的模样后,心中又添了几分郁结。
“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我……”
梁钰低眸:“为什么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这是哪里的话?
程默言道:“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封手书么?”
梁钰想起那封不清不楚的手书,情绪并没有丝毫缓和,她极力保持着自己冷静的语气,道:“你说你在易镇。”
——你说你在易镇,结果你不在。
话一说出口,梁钰被自己语气中的怨气惊了一下,但愿……程默言没有听出来罢。
明明也无所谓,但是梁钰却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是跟着家人一起出门的小孩子,母亲说要去买串糖葫芦给她吃,小孩子在那里苦苦等着,结果母亲却一去不回。
程默言确实好似没有听出来,但她却明白了梁钰的意思,不由解释道:“我当时没想到会跑这么远……”
“原因呢?”
程默言思量许久,捉摸不定梁钰是否知道自己得痹症的事情已经被她知晓。她注视着梁钰的双眸,试探着道:“我已经知道了。”
梁钰不解地与她对视。
“比如——”程默言吸了一口气,目光依次从梁钰的肩膀转到手肘,再到膝盖:“你这里疼么?这里,还有这里呢?”
“……”梁钰脸色苍白,不过神色还是十分镇定:“吴飞告诉你的?”
程默言颔首,于是将想找到苏大夫为梁钰治疗痹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程默言讲完后,梁钰并未立马接话,而是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这段日子,梁钰的心情跌宕起伏,变化不可谓不大。
自她知道有许安宸这么个人存在伊始,她的心情便开始很微妙起来。
时不时的会不由自主地猜测起程默言与那人的关系,这样的想法非她自己能控制,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便如同疯长的藤蔓,日日夜夜缠绕在她的心间。
况且程默言的手书里,并没有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明白,于是那些荒谬的念头便在这段日子里愈演愈烈。
此时听到了程默言所说的原因,梁钰心中思绪万千,最终滋生出一种她自己都难以言明的复杂感情来。
不过,短时间内,正直稳重的梁大人大概是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情了。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结。
程默言“咳”了一声,忽然开口问:“京里怎么样?”
梁钰愣了一下,瞧了她一眼,回道:“也没什么。只是……镜玄公主出了些小事情。”
程默言好奇:“小事情?”
梁钰回道:“前些日子公主殿下西郊遛马,不小心摔下来,心智受损。”
程默言瞧了瞧梁钰淡然的神色,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这……是小事情吗?
梁钰继续道:“圣上心情不好,又遇黑风寨劫了贡品,圣上正好百般找由头打发我出去任职,恰逢我查到了你的消息,便主动请缨到这里来。”
“……”公主坠马变成了痴儿,皇帝陛下迁怒于梁钰,嗯,一点都不牵强,程默言转换话题,“家里还好么?”
梁钰颔首:“一切安好,另外,还有一件事与镜玄公主有关,……程将军回来了。”
程默言首先注意到的是——“我哥回来了?!”
其次是——“可是这与公主有什么联系么?”
“程将军他……”梁钰停顿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合适的言辞,“已经向圣上请旨赐婚了。”
一向聪明伶俐的程姑娘难得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她下意识地问:“谁?”
梁钰耐心回答:“程将军和镜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