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南渡之陈庆之 作者:瘦肉猪肝汤【完结】(22)

2019-03-20  作者|标签:瘦肉猪肝汤 布衣生活 平步青云

  一朝挂冠去,淹留在诗书。

  对于沈约的矢志坚决,梁帝萧衍,还是给予了最后的宽容,保留了其尚书令一职,不过不允许他再上朝议政,并架空了他尚书台的实权,由左右仆s_h_è 代管,其实就是令沈约,在自家府邸,安度晚年。

  对于起用范缜,萧衍颇为踟蹰,于是在国子监明伦堂,举办了一场,盛况空前的清谈大会,请朝廷重臣,乃至得道高僧,名门大儒,来挑战他的神灭论。

  自西晋以来,清谈成风,士族名流欢聚宴饮,常常手挥麈尾,大谈老庄、周易、佛经等玄学,剖析义理,互相论辩。不过如此规模盛大,人才济济,论题周遍深入的,却是绝无仅有。

  其时,上千士子拥塞国子监,立在堂外围观,明伦堂上,范缜单枪匹马,思绪缜密,口若悬河,连续三天三夜,力抗对方上百名朝臣名士,不落下风,令整个朝野,为之震撼。

  清谈大会上,萧衍被范缜的才识胆色,深深折服,下令提拔他为尚书左丞,而对于崇佛一事,当下也冷淡了几分。

第27章 出鞘

  十年弹指而逝,普通六年,昭明太子不幸薨逝,石头城里,百姓痛哭载道,如丧考妣。

  多年以来,太子勤政,素有“恭俭自居,仁柔爱人”之名;他于鸿鹄苑中,筑有一清简书阁,题名“古玄圃”,收藏天下书册三万卷,并引纳饱学之士,以“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的标准,选录周代至今的诗文辞赋,编撰《文选》一书,浩浩荡荡共三十卷。一时之间,梁朝名才云集,文风鼎盛,晋宋以来,从未有过。

  梁帝萧衍不胜哀痛,他膝下皇子,除了豫章王萧综,尚属年幼,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拥立萧综为太子,萧衍诏令豫章王,领镇北将军,徐州刺史,镇守彭城,并命陈庆之持假节,率领二千人马,沿途护送。

  一行人行经半月,到达彭城,自是歇息整顿,交接边境诸项军务。

  祖老大随平北将军、原徐州刺史昌义之,曾数度抗击北魏,升威漠将军(镇外将军第十四班,总计二十四班,班高为尊),领骑兵校尉,此刻也正驻守彭城。

  两人多年未见,日日在驿馆相聚,谈天喝酒,好不快活,祖老大也数度带庆之,到他的城北军营转转。

  两人谈起边境战局,祖老大豪气干云道,“彭城乃淮北第一重镇,南北朝环绕它割据多年,它也一直控制在北魏手里。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两军交锋,老子驰骋在城下,只能望城兴叹!

  要不是去年,北魏宗室,彭城守将元法僧,献城投降大梁,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可见当今北魏朝局,是多么的恶劣。”

  庆之点了点头,嗟叹道,“北魏幼帝孱弱,胡太后垂帘,朝政混乱,鲜卑贵族奢靡成风。

  胡太后大兴佛寺,听说洛阳城里外,就有上千座寺庙,还敕命在皇宫西南,划地数十亩,修建永宁寺,劳民伤财,穷奢极侈,专供皇家礼佛。据说寺中有座九层浮屠,高达五十丈,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塔顶梵钟,金镶玉饰,早晚钟鸣赫赫,洛阳城外百里可闻!”

  “庆之,是不是北伐的机会,就要来了?”祖老大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看没有那么容易,他们虽有够乱的,但自保足以,而我方将士,偏安多年,却没有反击的斗志”,庆之摆手叹道。

  “他n_ain_ai的,那老子想建功立业,当大将军,要等到什么时候?”

  庆之眼笑眉飞,一拍他的肩膀道,“别急,总有你吐气扬眉的一天!”

  月余后,庆之见豫章王在彭城,已安顿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请辞,却在驿馆,被风尘仆仆赶来的祖老大,阻拦了下来,随他而来的,还有几个亲兵,和一个被麻绳绑缚的奴仆。

  庆之大感惊异,这个仆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祖老大将他大力一按,跪在地上,呵斥道,“还不快快将你所知之事,细细交代。”

  他对庆之解释道,“这是城西斥候抓到的,此人行迹鬼祟,实在令人怀疑。”

  那仆人畏畏缩缩道,“小人是豫章王的亲随,领命送信,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饶命。”

  “送给什么人?”祖老大一边将搜出的信函,交到庆之手中。

  “小人实在不知,只知道城西二百里,有一符离镇,信交给镇东的绸缎铺老板”,他兀自战栗不止。

  二人见他不似作伪,倒也问不出什么了,对视一眼,祖老大命人把他压回军营。

  那封信还有火漆封泥,祖老大见事态不明,还未曾拆过。

  陈庆之小心地裁开它,被信的内容吓了一跳,只见信上,抬头“临淮王元彧容禀”,落款“南齐萧综拜上”,内容越读越是心惊,这和当初元法僧献城南降,有什么两样!

  两人均知事情紧急,祖老大连忙回军营集结,庆之则赶紧书写了数封急信,分别给建康城的梁帝,临近边城各太守,以及握有重兵的豫州刺史。

  刻不容缓,庆之率领手下亲兵,亲自包围刺史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豫章王早已人去楼空。也许是他有所警觉,发现了仆人被捕,也许是庆之这边,有人走漏了风声。

  庆之率马直往西城门而去,听守城士兵说,豫章王带着数骑,匆忙出城,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

  庆之只带领二十精骑,每人配备两匹战马,星夜直追,终于在涡水南岸,望到了豫章王一行人的踪迹。

  他们此时正在强渡涡水,河面仅有十几丈宽,闻得马蹄声,赶紧将踏过木桥,逐节破坏。

  陈庆之朝北大喊道,“豫章王,皇上对你多有期望,您为什么要献城降魏?”

  此时涡水茫茫,疾风呼啸,庆之的质问,回旋飘荡在江面,如洪洪钟声,沉闷深远,直击人心。

  “哈哈,期望,真是好笑,他不一刀杀了我,就像对我的亲生父亲那样,就好了!”萧综袍袖翻飞,鬓发散乱,已先一步踏上北岸,才转过头来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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