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一点,兄长……”
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只是在凭本能的说话。这是他回到仙门之后,第一次唤白落雨为兄长。
白落雨为之一震,将他的身体拥得更紧,仿佛融进血液一般。
之后的几日,白落雨就用尽千方百计向他证明并无可怕之处,但是毫无用处。当然没用了,他又并非真的害怕!
即使后来他已经不怕冷了,还是会经常半夜猫进兄长的房间,然后被轻斥几句,依旧嬉皮笑脸地说:“我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为师兄疯狂打call
第4章 如沐春风【修】
“你就在这儿睡吧。”白成风轻笑道。
白落雨黯淡的眸子一亮,旋即又垂了下去。
“其实,我只是怕你怪我将你扔在家里,七年来不闻不问。”
“噗!”白成风笑一声,“那你就好好补偿我吧。我可是记得兄长说过,每路过一处就要给我带好玩的回来。兄长,东西呢?”
白成风无辜地看着白落雨,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摊在他面前。
白落雨嘴角一抽。师父让他摒除其他地修炼,倒是真给忘了。
“噗哈哈……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他本是玩笑一说,却见白落雨郑重其事地点头,说道:“嗯,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见兄长一副认真的面孔,白成风若是没有感触那才是不正常。他不由发笑,伸手抢过白落雨手中的白帕子,叫他去一旁坐着,自己手脚并用地将床榻又擦了一遍。
原本,用灵力洗洗便可的。
待将床板至床架擦得再看不见一丝灰尘,他才放下手中的白帕子,回身看向白落雨,发现这厮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眼前的这一幕,极为赏心悦目。
眼若流星,身似琉璃。
白成风觉得,用这世间最美好的词语来形容白落雨也不为过。或是感觉到了白成风的注视,轻衫男子抬眸一笑,眉梢眼角。
如浴春风,欲化冬雪。
白成风心下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担忧,兄长怎么生得这么好看?这幅好皮囊是不是到处拈花惹Cao地给自己招惹出了好多位长嫂?
一想到此,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怨。那幽怨的眼神盯得白落雨心中直发毛,不由得疑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大师兄,我就猜到你在这儿!家主回来了,传唤你去前殿走一趟。罗言也真是的,我方才叫他来告诉你一声,这才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你赶快去吧,别让家主久等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大概就是莫连举了。
白成风是什么人?没心没肺那是一把好手。见他提及罗言,毫不词钝意虚,面露诧色道:“罗言师弟可不曾来过!这小子真是欠收拾,耽误了家主的正事怎么得了,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莫连举与他同仇敌忾:“我也早就看不惯这小子了!哼,连我的话都敢不听,早就该好好收拾他了!”
白落雨笑容宠溺,将书合上,起身道:“那我先过去了。”
白落雨走后,白成风想了想,还是去给他取了一套牀衽回来,规规矩矩、平平整整地给他铺上,自己先躺上去打了个滚,又将自己辛苦铺好的褥子压得褶皱不堪,旋即又才重新整理好。
悬壁之上的仙殿寒气极重,常年处于一种十分死寂的状态,除却族中商议大事之时,殿上就只有一些打扫和守卫的弟子。
只不过,修仙界向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有也只是二十五年前,白落雨出生那日。
凝气化剑,踏风而御。
散去脚下的灵剑,白落雨身子凝滞了片刻,须臾迈上石阶。
石阶拾级而上,足有上千阶。石阶尽头,五马长的石地之后,矗立着一座玉砌般的大殿,大殿有口无门,三丈高的殿口中,黑压压的,一片死气沉沉。
白落雨一改之前在白成风面前的无害,他神情肃然,双眼如潭,不怒而威。从容不迫地踏石而上,远远看去,分明小如蝼蚁,却步步沉稳,不可小觑。
一炷香的功夫,他终于踏尽最后一层石阶。回身一望,这一条冗长的道路,他已有七年没有走过了,七年前他以白氏家族嫡子的身份踏进,如今,他又该以何身份?
殿中清冷,散发着一股悠悠焚香。
负手而立的男子背对着他,满头银丝垂直而下,如同雪花一般漱漱铺在白衣之上。那人身形高挑,背影却显得更加清瘦了些,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仿佛与眼前落寞的大殿融为一体,此人与白落雨不过几步之遥,可是这几步的距离,他似乎永远无法跨越。
“父亲。”收敛起复杂的眼神,白落雨恭敬地躬身道。
大殿虽大,却极为空旷。这一句“父亲”,就像湖面漾开的水纹,逐渐向四周扩散开去。
白发男子沉默了半晌,突然沉沉地叹息一声:“还唤我父亲?”
“有何不可?”白落雨神情恭敬,语气却硬了几分。
白发男子突兀地笑起来,缓缓转过身,眸若清泉,一张俊秀的脸上却多了几分本不该属于这张脸的沧桑。
“明知故问。也罢,你是我和如惠一手养大的孩子,不问出身,你就是我们的孩子。”若不是那一头刺眼的白发,眼前这位男子该是何等的风貌?白落雨居然想不起来了。
“娘……白夫人的元神可有办法恢复?若有难处,孩儿可尽一点微薄之力。”看见白慕渊徒然凌厉的眼神,他硬生生地改了口。
白慕渊可以允许自己唤他为父亲,却无法允许自己唤白夫人为娘亲。
白慕渊的面孔突然变得冷峻,唇角一扯,一抹泛着冷意的笑容绽开在他脸上。冷声道:“你如何帮我?回魔界还是回仙界?”
白落雨神色一白,张了张嘴,却无从辩解。
或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凌厉,白慕渊疲惫地阖上眸子,“是父亲心急了。”
“无事。”白落雨道。
“落雨,父亲其实并不怪你,只是我……罢了,明日我便离开这里,不知何时回来,我把白成风交给你了,你有能力护住他的,对吧?就当做,是你还他的吧。”白慕渊背过身去,面对着空荡的大殿不知是何神情。
“是。”
白落雨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一丝多余的神情,心中却止不住地苦笑,您若是不怪我,何必叫我来这一趟呢?您明知,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他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出了令人窒息的大殿,迎面来了两位弟子,一见是他,立即凑上来,欣喜地道:“大师兄,你回来了!方才听他们说我还不相信呢!”
白落雨勾唇轻笑,道:“是啊,我回来了。有没有好好修炼?你们可要早日修得仙身、飞升仙界,给白氏仙门长几分脸面。”
另一名弟子讪笑一声,道:“知道了大师兄!你可不知道,自从你走后,二师兄废寝忘食地修炼,还险些走火入魔,如今在族中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弟子们都说,除了你和家主,二师兄绝对是第一个修得仙身的人!”
白落雨笑容更甚,心头的y-in霾一扫而去。就算白慕渊对他心生嫌隙又如何?他十七年前没来得及护下白成风和白夫人,十七年后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纵使有罪,赎了便是。
下过冗长的石阶,感觉衣角被一只小手轻轻扯动着。他低眸看去,是一个不足巴掌大的海棠花灵,白色的小花灵拉扯着他的衣服,一路爬到他的肩膀,轻柔的身体蹭了蹭他的脸,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哼,坏事都让我去做!”
白落雨单手将小花灵揪下来,放在掌心,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小花灵的小脑袋,“没被他发现吧?”
小花灵心高气傲地昂起脑袋,嗤鼻道:“当然。哼,你居然让我堂堂一个海棠花灵去烧他的……他的……哼!”
小花灵越说越气愤,像是提及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冷哼。
“谁让我们的海棠大人道行高呢。”白落雨淡笑道。
小花灵赧颜汗下,居然用花瓣将脸捂住,隐约可见花瓣下粉扑扑的小脸。“总之以后干坏事别叫我去!”小花灵闷声道。
白落雨心道那可不行,面上却依旧一派飘逸宁人,将小花灵拢入袖中,脚下化剑,踏向来时路。
白成风穷极无聊地单手托腮,颦眉蹙頞,白净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敲打着,忽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撞入眼帘,顿时眼笑眉舒。
“父亲叫你去干嘛?”白成风眼含笑意。
白落雨轻笑,掀袍坐在他身侧,星眸微弯:“父亲让我好好保护你。”
白成风双目大睁,不可思议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难以接受地说:“父亲叫你保护我?可不是我吹牛,在族中可没有一个弟子能打得过我了!就算是兄长也不一定!”
“是吗?”白落雨狐疑道,接着猝不及防地一脚踢在白成风身下的凳子上,凳子应声而裂,白成风眼疾手快,手撑着桌边身体猛地向后弹去。
“你使诈!”白成风控诉道,上前将四分五裂的凳子捡起来,一脸可惜。他可不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他幼年时也是尝遍了人间疾苦,比起一些世家子弟,他可是节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