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璞玉”?什么“惦记”?
“你说什么?我听得不太明白。”白木染自从与闻人卿互剖心意之后, 就越来越心懒意宽了。反正闻人卿都答应要与她羁绊一生,她也就认定了从此有话就说, 有不明白的就问。尤其在听说了闻人卿曾背着她做过傻事之后,更打定主意要与闻人卿从此坦诚相对, 由……己做起。因而, 她不再如同往常那般总在心中猜测, 有不明白的,就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来。
再者, 就算白木染再迟钝, 也听出了闻人卿那一句话之中的玩笑意味。
这就更让白木染百思不得其解了。
想想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师弟五娘,实在也不像是个能逗得了闻人卿开心的人呐?
闻人卿却笑过之后又不肯说了。
这一日里,除了朝阳观观主余春明单独见白木染时说的那几句话, 其余时候,两人倒都是心情愉快放松的。此时也无其他事要忙, 白木染便假作生气, 与闻人卿笑闹了一回。闹得两人都累了, 闻人卿倒觉得有些闷了,提议起让白木染带她去外头逛一逛。
白木染还有些忿忿的,口中便道:“我们这儿光秃秃的可没什么好看的!不像你们家,还有梅园什么的……”
闻人卿伸出手来,快狠准地掐了她一把。
“嘶——”
疼!
最终, 还是被“奴役”惯了的白木染先低头,老老实实带着闻人卿去了朝阳观光秃秃的后山。其实白木染所言非虚,朝阳观这么个破道观,还真没什么好看的。若是夏日里,后山绿荫喜人,倒还算是个凉爽的去处。可一到这冬日,草木都没了,只剩几棵光秃秃的树杈子,显得又荒凉又冷寂。
然看闻人卿的样子,倒像是不怎么在乎有没有美景的,她看得倒是很细致。
时不时的,闻人卿还要问上几句话。
如“你几岁来到这道观的”,或是“小时候在这后山上抓过野兔子吧”,还有“从前在这儿都做些什么”之类。这些问题倒还好说,只当做是关心白木染以前的生活,听着也让白木染觉得心里暖洋洋喜滋滋的。
这关心就等同于……那什么啊!
谁会去关切不在意的人呢?那反过来说,这般细问,就说明闻人卿在乎她嘛!
白木染偷着傻笑,却不料闻人卿话锋一转,又问她:“你是和那个五娘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对啊。”
“这整个朝阳观中,你与他最要好?”闻人卿略一挑眉。
白木染莫名觉得有些不对,但究竟哪里不对,她又有些说不上来。只是她与闻人卿长久以来都是日夜相对,早对闻人卿的一颦一笑了解透彻,见闻人卿此时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其有些不快。
白木染就支支吾吾起来,略有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道:“还……行吧。大概是因……就他斯文些,倒比我还像个女孩子。”
不说还好,说了这句,闻人卿却冷笑一声。
“这么说来,若他是女子,你又如何?”
“他是女子……”白木染更是莫名,“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与我有什么相干的?我……我就把他当个小弟弟罢了,若是个女子,那就是小妹妹呗!”
“……哦。”
闻人卿不置可否,白木染愈发心慌。
到天色渐暗,却又是那小师弟五娘乐颠颠地跑来寻她们,请她们去用饭。说来这五娘也是个极为单纯的孩子,虽则在听闻闻人卿竟然是白木染的“未婚妻”时,实打实地被吓了一回,但他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还十分为她们两人考虑,建议道:“观中都是男子,多有不便,不如我将饭菜送到房间,让……让师……师兄陪闻人姑娘在房内用饭。”
这会儿面对五娘,闻人卿倒是笑了笑。
“有劳小师弟了。”
既唤这五娘为“小师弟”,就是真正摆起了白木染“未婚妻”的架子来。
只不过一个单纯的五娘,再加一个正苦苦思索“闻人卿为何有些奇怪”的白木染,竟是谁也没听出这意思来。反倒是因闻人卿这一笑,笑得实在动人,将五娘看得呆了一回,又赶紧红着脸低了头。
白木染看得分明,却有些不爽了。
伸手就敲了五娘的脑袋。
“你这小屁孩乱看什么!”白木染恶声恶气的,“叫嫂子!”
师兄的妻子应当……应当算是嫂子吧?
“……嫂……嫂子。”
五娘倒是乖,挺听白木染的话。
这次,就算是闻人卿,也真是憋不住了,再不是冷笑,也不是那客套的微微一笑,而是真正笑出声来。
可惜的是,最终她们二人并未能依着五娘的好意,留在房内用饭。白木染那个总是板着脸,显得- yin -沉沉的大师兄余火离来寻她们,言简意赅地说明既然回来了,还带了个“未婚妻”,就该去正堂内与师父师兄一同用饭。
白木染担心闻人卿不悦,而闻人卿却是无所谓。
“的确应当去认一认你的师父师兄们。”
白木染不禁有些好笑起来:没想到闻人卿还真是打定主意要将“未婚妻”这个身份用到底了。
好在这一顿饭吃得挺轻松。
认了一圈人之后,余春明也不多言,只说不必客气,便开始就座上菜。酒菜很显然也是精心准备过的,朝阳观中并不忌酒肉,只不过一般余春明不喝酒,也不食荤腥,所以观中弟子也都常用素菜,只在有贵客时才摆这样的酒宴来。若这般看来,白木染的师父余春明倒是将闻人卿当做“贵客”了?不过,白木染也没自大到以为她的师父如此,会是因闻人卿是她的“未婚妻”,多半,还是因为“闻人”二字,更因闻人卿是闻人续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