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给小温递纸巾,不冷不热道:“千金难买早知道。”
“是是是。”
流光看向低头看手机的费夷吾,也换上了乖巧助理的调子:“先生,小温也是店里老顾客,帮他这个忙吧,好不好?”
费夷吾迅速进入角色,惜字如金:“明天。”
她刚收到一条短信——
小师妹,抓住我给你的机会好好干,你一定可以的。
署名师兄。
站在费夷吾头顶纵览了全场的小黑笑得直打滚。
——下下等穷的半调子风水师虽然脑袋笨,发不了财,演技倒是越来越纯熟。
大概……
这就是近墨者黑吧。
☆、022:临兵斗者
意外和行易师兄取得联系绝对是下山来排行前三的好事。
打发走小温,费夷吾和行易师兄打了长达十二分钟的电话,详细报告了在海城的种种见闻。
师兄认真倾听,时不时以“嗯、啊”回应,末了,感慨道:“小师妹看来尘缘很深,很辛苦啊。”
“辛苦倒是还好啦,不过就是有只鱼精要养,每天都要发愁生活费。”远远隔着玻璃看到了流光,费夷吾及时刹车停止倒苦水,趁机吐槽了下师父,“师父也真是不负责,随随便便就赶我下山,还说我是隐居太久,产生幻觉。明明山下世界更神奇好吗!”
师兄笑:“老人家比较随- xing -。”
费夷吾:“师兄也帮人看风水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夫来着。”
仔细算来,和师兄一起生活的日子不算多,因为他大多时候都在山下云游,每年回山里两次,每次时长都不超过一个月。师兄会讲山下的趣事,但是很少提起自己在山下做什么,有两次师兄下山前费夷吾看到他收拾银针、草药之类的医用品,还以为他是大夫。
师兄温和道:“现在行医也就是勉强糊口,偶尔看看风水,赚点经费给山区建医院和学校嘛。”
至于师父和妈妈云游去了哪里,师兄也不太了解。
问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和所在位置,师兄听上去很得意:“我可比你早三十年拜在师父门下,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前段时间我在山区,没方便联系到你。”
结束和师兄的通话,费夷吾心里踏实不少,回小灶却发现流光正在批评小黑。
小黑委屈巴巴地向费夷吾露出“都怪你”的表情。
刚才小温说客户家女主人刘姐对风水玄学有独到的研究,虽然他本人信任费老师,不过刘姐这个人对玄学痴迷到疯狂的地步,肯定是着了魔,费老师送佛送到西顺便帮客户也去去心魔。
做中介的都有自己一套逻辑理论,说起话来天花乱坠颠倒黑白。费夷吾本来想着我干嘛要跟别人过招,被小温花言巧语夸到后来只有点头附和的份儿。
总之,流光忙着照顾客人,一时半刻没盯着自家先生,费夷吾就稀里糊涂答应小温先见见刘姐。
流光不好说费夷吾,转脸批斗小黑。
小黑也很委屈,从小灶回到家就教育费夷吾:“你说你一个外挂型选手,应该默默地把任务完成走人,居然跟人真刀实枪正面干,万一露破绽了怎么办?”
费夷吾乍听很有道理,自卑心发作,羞愧得钻进被子,然而不经意间看到桌上摆着的《风水师甲次考试合格证》,又很不服气,反驳道:“我靠什么外挂了?”
小黑乜斜了眼罗盘:“你心里清楚。”
费夷吾跟着它的目光看过去,莫名其妙:“风水师不都是要拿罗盘的吗?这是我师父给的,有问题?”
小黑:“啧。”
身在福中不知福。
跟小黑争论时理直气壮,但事到节骨眼,费夷吾免不了心虚。她猜测那位刘姐可能天赋过人慧眼如炬,要不然也不会一连戳穿好几个骗子。
她提前半小时来到咖啡馆,在等待刘姐来的时候,斗志如同熊熊燃烧的蜡烛一寸寸消耗。小黑早上吃了水果加餐,兴奋得不得了,踩着费夷吾放置物架上的单肩包跳踢踏舞。
看费夷吾背部线条僵直,流光给她送了盘甜点:“外行都喜欢指手画脚,十五你就按兵不动,看对方表演。实在不行,现场见真章好了呀。”
费夷吾心说我到了现场也不见得能看到真章——念头刚冒出来,她便觉得太打压己方士气,囫囵个咽回去。
刘姐到底是自己研究的还是师出有门,费夷吾无从得知。
但她绝对不能算是业余选手。
十点半,小温先进门。后面跟着弥勒佛似的笑呵呵中年男子一名,以及发髻一丝不苟、面孔冷若冰霜、无论如何都能选得上全国第一严厉教导主任的中年女士一名。
夫妻二人分别扮演了红脸白脸。
“费老师好。这是刘姐,这是王哥。”
因为刘姐先落座,小温特意先介绍了刘姐。
笑呵呵男笑呵呵道:“妻子在刑事法庭工作,所以人看起来有点严厉,小费老师别放在心上。”
“嗯。”
刘姐一坐下来,目光就停留在置物架的单肩包上。
罗盘其实只在单肩包里露出一角,如果不是对这东西特别熟悉或者提前知情,光凭一角并不能看出真身。
“小费老师好。”刘姐的眼睛在黑框眼镜后闪烁了一下,很快收回来,注视着费夷吾。
“刘姐好。”费夷吾回以颔首。
“我能看看你的罗盘吗?”刘姐直接了当。
费夷吾犹豫。
大家最近怎么都喜欢盯着罗盘?
她转过头用眼神示意小黑离远一点,小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