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不行,她得克制住自己。
了解一个人越多,越容易和人发生牵绊。羁绊越深,离别越难。
师父让她下山见见世面,并没有真的让她还俗。
她早晚有一天还得回神农架,毕竟,妈妈在山上。
“那越老板呢?”小黑不依不饶。
凭小黑对越老板的理解,那个人一直欺负笨脑袋风水师心思单纯,连伪装都懒得伪装,只忍心对自己下毒手——
“她就没有露一手?”
费夷吾干脆用被子蒙住头。
“我想静静。”
小黑在被子上跳了足足半小时踢踏舞,也没把费夷吾折腾起来。
“别闹了,明天要去办事处参加第二轮考试呢。”
小黑哪肯轻易罢休,瞅准位置,跳到费夷吾头上,正要使出“音波功”,突然听到客厅一声欢快的“我回来了”。
失踪人口回归。
“妈耶,大魔头出现了。”
小黑迅速钻进床底下。
十秒后,蔚蔚来敲费夷吾的房门。
“费费、费费、费费!”蔚蔚精力旺盛,“我看到你灯还亮着。”
费夷吾掀开被子,朝天花板贡献出本年度最圆润的眼白,然后马上醒悟过来自己在迁怒别人,连忙套上外衣去开门。
蔚蔚上来一个熊抱。
“费费想死我了。”
“不,我没有想你。”
更不可能想你想到死。
费夷吾用力推开黏上来的蔚蔚,她意识到自己不太喜欢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嗯,流光除外。
“费费不开心?”蔚蔚用心观察她的脸色,“阿越欺负你啦?”
没等费夷吾说出个“不”字,蔚蔚撸起衬衣袖子,甚至还帅气地解开两颗纽扣,“你等着,我找她算账去。”
“你跟流光什么仇什么怨?”费夷吾不可思议,“真的不是她。”
“哦。”蔚蔚双手叉腰,“下次她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流光不会欺负我。”费夷吾脱口道。
“你跟那家伙结成同盟了?”话音未落,蔚蔚人已在三米开外,“费费,我交朋友有个底线,不能跟阿越好。如果你跟她好,你就不是我的朋友。”
“……”费夷吾搞不懂,“怎么解释‘好’?”
“信任她,理解她,像宠物一样爱护她。”
“……”费夷吾摸着门把手,认真思考着既然不是朋友,那我现在关门应该不算没礼貌。
“可是费费是我室友,有点难办。”蔚蔚手扶下巴,也陷入了思考,“要不然我给你打个折,你可以一半信任她,一半理解她,一半像宠物一样爱护她。”
费夷吾打了个哈欠:“那真是谢谢您咧。”
“费费。”蔚蔚又凑上来,鼻翼抽动了两下,“你有心事。”
“我明天要考试啊。”费夷吾没再犹豫,说了晚安,麻利地把门关上。
考试比费夷吾预估的简单。
起码没再让她去容易迷路的地方找一件每小时变换位置的宝物。
而且是露天举行的笔试。
费夷吾最擅长笔试。
考试内容是关于风水的理论阐述,费夷吾抄过笔记,从脑海里筛选出自己觉得合适的答案如行云流水地写在试卷上。
监考的除了小熊,还有那对守门的老夫妻。
被三个人围在中间,费夷吾好几次看到老夫妻脑海里都会冒出“鸡精”两个字,但是想想太不礼貌,又赶紧把它们按下去。一来二去的心理活动正好抵消掉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试题的紧张。
一个小时不到,印刷了三道理论题的试卷写得满满当当。老夫妻交口称赞。
“完成。”费夷吾合上笔盖,看看三人。
小熊过来收卷子,“我拿去给领导看一下,费夷吾小同志如果没别的事可以等考试成绩出来再走。”
“那我在这里等等吧。”
夕阳很好,费夷吾很闲。
大概是斜阳给老人的面容添加了慈祥滤镜,等待出成绩的费夷吾壮着胆子问道:“办事处是怎么回事?”
“咦?”听到费夷吾的问题,老太太露出比她还好奇的表情,“你不知道吗?”
费夷吾诚实摇头。
老爷爷侧头问老太太:“好像这两天还有人过来打听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印一些宣传材料?”
老太太撮撮牙花子:“那你去写申请要经费。”
“你怎么不去呢?”
“谁提的谁去。”老太太把左腿盘在右腿上,面朝费夷吾,做足开讲的姿态,“说到我们办事处,那就话长了。”
老爷爷在旁边吹胡子瞪眼:“长话短说。”
“老东西憋嚷嚷!”
“你吼谁?!”
不出所料,两位老人家再次展开鸡飞鸡跳的搏斗。
因为是在大院里面,往来的都是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老人家干脆变回原形。
上次太猝不及防,没看清两位的面目。如今的费夷吾已然在腹内山崩地裂,表面渊渟岳峙的技能上略有小成。
说是鸡,和鸡又有些不同。
老太太的羽毛青绿色,却又泛着霓虹般艳丽的源生光芒,而那尖喙犹如红铜,质感十足。老太爷的羽毛则是火焰流动的橙红,鸡冠红得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