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免得杨衲从叶某某那儿沾染了穷气又传染给她们。
但是等待办入住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受到穷神将要着陆的威力:长八米的前台共有四条通道,每条通道都有人排队。
间或有人嘟囔着“怎么会被冻结”,推着行李箱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大堂。
上方大屏幕正播放经济频道对当日风向进行总结回放,煤炭、保险、有色铜再创本年度历史最低,富日B25指数跌6.8%,一天内抹掉去年及今年全部涨幅。
“1.4%。”差两拨客人就排到头时,苗助理说道。
“什么?”
“越隆今天股价跌幅。”苗助理道,“挺好。”
大屏幕上全是扎眼的绿色,越隆的跌幅比平均值低两个点,算不错的。
费夷吾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踮脚看前面客人为什么还没办好手续。
“先生,您的卡无法进行交易。”前台人员解释道,“可否请您换一张卡试试呢?”
从背后看那客人一身剪裁得体的修身西装,手腕上金表质感闪亮,说起话低声细语,费夷吾侧耳听才分辨出话语内容:“那可能是出了点问题,麻烦您再查一下这张。”
旁边通道也遭遇了同样情况。
不过那边的客人就没她们这排礼貌了。客人脸大脖子粗,嗓门也同样粗犷:“不可能!我这张卡额度至少一百万你知道吗?我还是银行的白金会员你知道吗?”
前台人员保持微笑:“我们刷了三遍,确实处于限制交易状态。”
这边西装男试了两张卡都不行,也没有多做尝试,提着行李从旁边通道离开,下一波轮到苗助理。
费夷吾看着西装男,鬓角有些白发,整体来说形象还算文质彬彬,许是卡被冻结的原因,脸色灰败,眉头紧锁,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苗助理很快办好入住,她们离开时前台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今晚最顺利的客人。
旁边的金链男还在和前台争执,往电梯厅去的路上,有两名保安人员匆匆经过,一边走一边低声讨论:“今晚真邪门,十个里面七个都出问题。”
那时候,费夷吾尚无从得知叶红真提前一天到了雁城,就住在太平洋大酒店。
苗助理订的是套房,刚到电梯厅,一名黑衣白手套的管家迎上来,亲切地打招呼:“苗小姐、费小姐,晚上好。”
苗助理安之若素,费夷吾却有些意外,点了点头,想想不够礼貌,又撑出个笑脸:“晚上好。”
管家笑笑,领她们走专属电梯上十二楼。
除了偶尔打电话,苗助理一路上都很安静。
到楼上,管家把行李送去行李间,出来时轻轻唤了声:“费小姐。”
费夷吾仍震撼于房间奢华的欧式装潢,油然生出股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鲜感。管家唤了一声见她反应,默默地把一束满天星插在客厅茶几的花瓶里,等到她醒神,负在背后的手拿出支玫瑰:“费小姐,这是送给您的。”
“咦?”
苗助理看她一副不知道该不该接的惶恐模样,道:“拿着吧,应该是越总吩咐的。”
“……”
单支的艳红玫瑰包在粉红色包装纸里,底部打了个金色的蝴蝶结。
费夷吾接过来,半天没撒手。
管家一离开,流光的电话马上打过来。
“还喜欢吗?”
费夷吾低低地“嗯”了声。
“去你房间看看。”
鉴于最近恶补了不少恋爱剧,费夷吾下意识地想该不会摆了满房间的玫瑰吧。满屋子红彤彤的挺应过年的景。
然而推门一看,她就愣住了。
比起外面餐巾纸盒都镀金的奢华,卧室古朴典雅,两棵葡萄藤从门后爬到床头,墙边山茶、铁兰高矮错落,浴室门旁几簇山石草,一眼看上去略显凌乱,但看久了不难发现,那是植物最自然的状态。
房间没铺地毯,地板略显陈旧,小片区域露出地板下的泥土地,但踩上去并没发出臆想中的吱吱声,她蹲下来看泥土,意识到那都是逼真的绘画效果。
费夷吾看着看着,握着电话的手慢慢放下。
鼻端弥漫暗香,原是墙角一株腊梅开得正茂,长枝搭上书桌,正指着一座小书架。十二格的书架里放满线装古籍。
“十五?”
那头流光等急了,连唤了两声。
费夷吾这才被惊醒,忙把听筒放到耳边。
“喜欢吗?”听得出流光有几分忐忑,“给他们的时间不多,难免有疏漏。”
“喜欢”两个字说出口,费夷吾才发现喉头已然哽咽。
这是——
她在道观里的一方小天地啊。
她有种错觉,觉得打开窗就能看到对面山头,窗户下面可能还长着师父种的菠菜。
不对,冬天有菠菜吗?
费夷吾糊涂了。
“喜欢就好。”
“嚯。”苗助理过来叫她去用餐,一眼看到室内,也很诧异,“越总真有心。”
她只提前定下房间,其他一切都是越老板一手安排,包括摆设和房间布局。
费夷吾眼眶- shi -润。
到了餐厅,她忽然回过神——流光去过道观吗?
费夷吾不懂就问,当即给流光发信息。
【去过。】
【什么时候?】
【去年。】
道观一年到头也接不到一两个游客。她离开道观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四个小时,最多和妈妈去田间才会是一整天。
费夷吾不高兴。她竟然错过了和流光提前相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