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时候,我面对着死亡无能为力,不能救工友回来,也未能给同胞报仇……我也害怕自己哪天就这样死于非命了。”关豫张了张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人终有一死,这些事情不管是否想得通,是否能接受,都是早一步晚一步的。”
陈楼别开脸,咬住自己的手背,忍不住呜咽出声。
“你别哭,”关豫抬手,拉住他的手腕道:“你哭的我心疼。”他一时间心头有千言万语,却又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少了怕再也没机会,说多了,却又怕给人徒留念想。
如今生死由命,他也没别的要求了,只希望老天能网开一面,让陈楼平平安安。
天色渐亮,关豫持续发烧一整夜,最后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陈楼出门时药箱里配给的东西基本都给了安子家,现在空荡荡的连个药片都没有。他也饿的腿软,等把最后一块巧克力也喂给关豫之后,自己也没力气了。
大雨一直没停,天色忽亮忽暗,四周一片狼藉。陈楼眼看着斜坡四周的水慢慢上涨,又觉得天色似乎渐渐暗去,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自己也没又力气了。斜坡上的小树半截身子已经没入水底,陈楼从上面扯了一块软条,把关豫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缠住,打了个死结。
关豫的眼皮轻轻掀动了一下,陈楼把死结打好后,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关豫,”陈楼蹭了蹭,说道:“你还记得你的许愿牌吗?你说的,你想再背我一次,然后一路前行,永不放手。”他看了眼俩人十指交握的手,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干我的小药房,你当你的大总监,我不跟你吵了……我们去我过生日的那座山上,你再背我一次。”
远处似乎有歌声传来,又似乎有人的喊声,再听,似乎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这一年,青市发生洪涝灾害,酋山县受灾最为严重,媒体聚焦于报道相关部门的失职,县区受灾的惨状。幸存的人们印象最深的却是,在受灾的隔天下午,那一排排红绿交织的小点点从黄流中横渡而来的时候,人群里爆发出的哭泣。
社会上对这次灾害反响也很大,各界纷纷捐款捐物,其中C城有个慈善基金会,负责人亲自护送了赈灾物品,并捐款480W用于灾后重建,被当地报纸连续报道了一周。不多久S大的附属医院也来了一支医疗队伍,一直工作在救援的第一线,其中带队的医生长相英俊却又气质温和,见谁都是未语先笑。
后来救援完成后那支医疗队伍撤回S大,有人却在他们当初安营的地方捡到两封信。信纸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带香味的硬质信笺,一粉一蓝。
蓝色的信笺字迹遒劲有力,写着一段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小王子说,不会有人为你们去死,当然,寻常的路人会认为我的玫瑰花和你们差不多,但他比你们全部加起来都重要,因为我给他浇过水,我给他改过玻璃罩,我为他挡过风……因为他是我的玫瑰而粉色的信笺上却只画了一个小狐狸。下面有一行字,跟蚯蚓爬的似的,谁也没能认出来。
当然,也不排除哪位医生能看得懂这种奇怪的语言——阿狸说:爱情不在于精确的计算,不在于每一次新鲜的尝试,不在于错误和原谅……而是在于责任的承担,即使钟楼变成废墟,也要一通面对今后的时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