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儿敲楼门口防盗门,制造出了天大的动静,守门大爷还没开口,他已经用飞的语速吼起来:“有个女生被所在解剖室!”
两人急吼吼的往楼下奔,打开防盗门后,路琢直接用脚直接踹开了木门。
尚岚岚一下子就扑过来,搂住他的时候肩膀还在颤抖,哭声也放肆起来。
他回过头不经意一撇,却发现楼梯口投下一个移动的影子,刚想说什么,又眼尖的发现门孔里掉下来一小截……十分眼熟的东西。这东西牢牢卡住锁眼,导致锁芯与锁身没办法产生相对滑动。
心里一股无名火没来由的烧得半边天。
他突然记起,他回家那天时,从三楼下来的身影。
他把最近反常的事情连接起来,后知后觉的开始怀疑起每天的早餐,开始怀疑起送早餐的那个人。他心里有些矛盾,又有些自责,他不愿意怀疑那个笑起来,眼睛里就像盛满了整个宇宙的光的人,也实打实的为自己这段时间的万事不走心打了个负分。
其实许多事情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注意到,而路琢此人一向不大关注那些鸡零狗碎的事,他并不相信会有什么人处心积虑要做些什么,但并不代表他想不明白这些事情。
他要是乐意,会比任何人反应快上三分,因为专注。
他的所有优点都不及这一点来的直接。
他任这姑娘抱着他哭了好半天,耐着性子边哄边往外走,亲自将人送到了女寝的楼门口,又飞快的跑回了办公楼,守门大爷还在善后,没来得及锁上大门。
他悄悄的爬上三楼,依然心存侥幸,却陡然发现三楼办公区外的大门上那把大挂锁被人打开了,还被伪装成锁上的样子。
路琢一口气卡进嗓子眼,手里握紧了手机,记得这款手机的夜里拍摄效果,忍不住为它点了个赞。
他轻手轻脚的摸到走廊里,院办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黑暗里那个身影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在抽屉里寻找什么东西,整张面孔在反射光的映照下一清二楚。
路琢把自己紧紧贴在墙上,他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冲过去,可他心里的寒意如洪水滔天,顷刻间就替他做了选择——
杨子湄才刚踏出门口一步,就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他的头都歪到了一侧。
路琢那一巴掌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眉眼都冷下来,讽刺道:
“于是我真的只是你的掩体吗?”
杨子湄先是一惊,或许是被逮了个现行,并没有急于分辨,沉默了半晌:“我可以解释,”隔了好半天才加道:“我并没有恶意。”
他平时那些嘻嘻哈哈的表情不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琢火气“腾”就上来了,恨不得再甩他一巴掌。
他想高声质问,最后却只是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没有恶意?大半夜把一个姑娘关在解剖室不是恶意,来院办东翻西翻不是恶意,那你告诉我,什么他妈的才叫恶意?!借着追老婆的理由还办了什么?嗯?”
杨子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机械的重复那句毫无意义的话:“对不起,但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路琢毫不迟疑的举起手机,那上面显示110正在通话中:“抱歉,要解释就对110解释吧。我没兴趣。”而那屏幕界面上方清晰的显示着GPS定位已经打开。
杨子湄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眼里的惊惧连昏暗的灯光都藏不住:“不,我不能进警局,不能进看守所!”
路琢:“晚了!”
走廊里适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三楼楼门口。
路琢十分心累的回到宿舍,小腿上冰冰凉凉的十分难受,才发现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裤腿上溅到许多积雪,这会儿回到室内,化成了水,贴在腿上冷到了骨子里。
张白他们还为他留着门,人也还没睡。
张白:“哎四娘,我忘了一件事。就上回,我们和隔壁大学的妹子们联谊的时候,她们说,”他顿了顿,“她们学校没有心理系啊。”
路琢今晚那种“被当做猴耍、被蒙在鼓里”的荒唐感终于升至顶点。
一个他已经习惯的人,一个做什么都恰如其分的人,一个和他谈话十分自然的人,竟然一直在骗他。这和他那十分简洁却十分难得的交友原则,坦诚,几乎水火不容。
第13章:思量
大学里翘课和吃饭睡觉上茅房一样,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尽管这种事在医学院的发生率要稍微低一些,但基本上在七年的学制里,每个人都总要有那么几次和那么几节课,出于主观或客观的原因,需要毫不犹豫的翘了它。
对于路琢这个翘课专业户就更不用说了。但他的性质还要不同,他翘课是因为他认为听课达到的效果和他自己看书的效果是一样的,他可以用不同的手段达到和别人相同的效果。
邓爷爷都说:黑猫白猫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
路琢名字里的“琢”字取义于一句古训,“玉不琢不成器”,是路琢的爷爷路忠泉老教授给起的。
此琢非彼卓。
一个人可以不优秀,可以平平无奇,但不可以不追求优秀。这世上优秀的人很多,不优秀的、平平无奇的人则更多,不优秀是个很普遍而正常的现象。就好像中学时候,拔尖的就那么寥寥几个,占主流的仍旧是资质平平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