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一个清凉的男声含笑的声音:“喂,你可真记仇。”
徐行也笑:“这不算记仇,只是想听而已。”
安童一边翻歌一边说:“别找借口了,解释就是掩饰呗。”
徐行也不继续和他扯,耐心地等着对方。他看见屏幕里默离默弃一个人孤零零地问话,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他和青鸟在YY上的
事情告诉对方。
既然小傻鸟和对方也不熟,那就不说了吧。徐行漫不经心地想。
安童终于找到那首歌,咳了几声假装清了清嗓子,等到伴奏放了起来才突然有了点紧张的感觉。之前的气氛太过于轻松,他差
点忘记对方是自己心心念着的暗恋加网恋对象。也正是因为这突然而来的紧张,等到伴奏放过一段时间徐行都没有听见该有的
声音出现。
徐行于是笑:“紧张了?”
徐行本只是调戏一下这个有些认真过头的男生,可是对方那明显是掩饰的嗤声倒真的让他惊讶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对方真的在
紧张。
林城年那一句“阿行,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出现在耳畔,徐行垂下眼帘。他又想起齐允上飞机前的笑脸。徐
行转头,被拉开的窗帘外是一片晴朗无云的天空,干净透明的如同那一天。谁能想到,就是在那样一片天空之下,齐允再也没
有见到明天呢。徐行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低头,想找烟。
耳机里传来一阵欢快的歌声,那个清朗如同此时的天空的男声跟着乐曲轻轻唱了起来,时不时还在说唱部分压低声音玩变声。
歌唱得一般,但徐行听得出,对方每一个音都唱得很认真,即使总是稍稍走调。
徐行靠在椅子上。等到那首歌唱完,徐行听见青鸟用一种装作无所谓却明明是很在意的语气问道:“怎么样?”
他忍不住笑,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不明来处的欢喜:“走调了,小傻鸟。”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倦怠之中又有着难以明说的温柔,特别最后叹息一般的“小傻鸟”三个字让安童听后忍不住红了脸。
安童有些懊恼地说:“喂,我一个大男生,别那样叫啊。”
徐行调笑:“城年那么叫就可以了?”
“城年?”
“就是阿水。”
“那不一样。”想都没想,安童就把心底的感觉说了出去。说完之后他才后悔,可YY里除了两个人偶尔传来的呼吸声一片静默
。
“呃……”安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样一种尴尬的安静,徐行却突然开口,声音里透着冷静。安童听见徐行说:“我给
你唱首歌吧。”
安童莫名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明白为什么话题转变如此之快。没等他疑惑尴尬完,那边就传来磁性低沉的声音,如同哼歌。
他听到对方在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哼唱着一种情绪。那是安童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语言,所以他只能呆呆地听着,听着让他迷
恋的声音。
Je n‘aurais pas du venir(我本不该来 )
j’aurais du savoir mentir(我本该学着撒谎 )
Ne laisser que ton sourire(仅将你的微笑 )
Vivre dans mes souvenirs(尘封在记忆中 )
J‘aurais du laisser l’espoir(我本应该 )
Adoucir les au revoir(放弃希望)
……
在那一段可以算得上悠扬的乐曲里,安童听见对方声音里的一丝低沉与悲哀。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对方戴着耳机歪着头漫不经心
地哼着歌的样子。他的脸上一定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沉静如水,但安童知道,他在向他传递着什么。
后来安童才知道,这是一首法文歌,叫做《离去的列车》。原声是女声。徐行会唱这首歌完全是因为齐允喜欢。徐行其实英语
四级都是磕磕绊绊过去的。他却为了齐允喜欢的这首歌去特地学了法文。
直到一曲终了,安童才回过神来。他听见徐行的独语。
“青鸟,这首歌是齐允最喜欢的。”徐行的声音依旧略带着沙哑,“你肯定猜到了齐允是谁。”
没有等青鸟的回答,徐行依旧自顾自话:“我不知道你的心情,如果是我多想,就当做我自作多情吧。”
说罢,徐行低低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青鸟,当初我和你搭话,是因为你的名字。”
他的声音冷静,低沉,像是一个法医有条不紊地解剖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尸体。
安童静静地听着。他望着天花板,心里有一种莫名地想法:他这算是拒绝,还是另一种委婉地提示?
他是告诉自己不可能,还是暗示着自己不要再往前踏一步?
反正哪一种,都不会是好结果。
游戏房间里,默离默弃在他的私聊框里留言说:“其实我是张悦默,我只是想在游戏里多了解了解你。”
“明天的画展,记得来哦。^^”
安童听见徐行说:“那时我为齐允画了一幅画,完成画的第二天,齐允上了飞机。我用这幅画让齐允在我身边多呆了三个星期
,三个星期后,齐允因为我的这幅画,搭上了失事的飞机。所以青鸟,如果我对你做出了什么暧昧的举动……”
安童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声音关掉。
他关掉了游戏,对着无声的电脑,在YY里打字道:刚才没听完你的话,我把声音关掉了。我只想说,你不是自作多情。我是真
的对你有好感。
那天的最后,青鸟在YY里听到徐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幅画叫《青鸟飞过》。”
第二十三章
即使到了后来,安童真的和徐行在一起了,他还是很难去形容那时他看到那幅画时的情感。那种感情足够复杂,以至于他在徐
行拥抱住他的时候忍不住流下泪来。
事实上当安童关掉电脑睡觉的时候,他也没记起张悦默是谁。等到了第二天,胖鱼把因为失眠而熬出了黑眼圈,明显是睡眠不
足的安童给叫起来的时候,安童才迷迷糊糊想起几个星期前胖鱼和自己提起的“画展”。
安童没有去理会胖鱼那幸灾乐祸的一句“原来面对美女你也会紧张啊”直接去了洗手间。老二和老三都还在睡觉,胖鱼走到走
廊上打电话,整个寝室静悄悄的。
换衣服的时候,安童抬头往窗外看了看,云极淡,因此天空显得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