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小,但那拿着灵牌的手却是越来越用力,好像要将灵牌捏碎一样用力。
但忽然的,仿佛就在灵牌将将要碎开的时候,幽姬突然松开了手,清脆的一声木头坠地的声音,突兀地在安静的祠堂内响起,更加莫名其妙的是幽姬黑纱之下低低的笑声,一声声的,似笑、似哭。
其他人同样惊诧地看着突然魔怔一样的幽姬,除了青龙、白虎、玄武三人,可就算是他们,脸上表情也不尽相同,有感慨,有惋惜,总之复杂,当中最复杂要属青龙。
他看着幽姬和地上的灵牌,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负手握拳,微微侧了身,一声几不可闻的长叹,在他闭上眼的同时,流泻出来。“孽缘啊。”
一块血字灵牌的出现,令幽姬突然魔怔,其余三圣使也神色难明,唯有苏茹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渐渐没了声音却痴痴望着屋外的幽姬,她缓缓走了过去,轻轻地捡起了地上的灵牌。
苏茹小心而仔细地擦了擦灵牌上的微尘,手指拂过早已凝结干涸的三个血色大字,万剑一。
这个名字,在场都是些江湖后起之秀,听闻过的人可能不多,就算知晓也可能只是一二,但对于苏茹而言,除了亡夫,拥有这般豪情名字的男子便是她记得最深刻的一人了。
“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在这里看见万师兄。不易,师姐。”一行清泪顺腮而落,苏茹从不是善泪之人,偏偏万剑一这个人真的影响了太多的人了,苏茹目光落在林惊羽干洁的双手上,忽而冷笑,“道玄啊道玄,你血书三字又能如何呢?”
见苏茹如此,萧逸才和陆雪琪不禁对视了一眼,双双上前,“苏、”
“惊羽。”鬼厉的呼唤打断了他们二人,林惊羽在这时候有醒过来的迹象。
修也顾不上古怪的几人,刚要蹲下身,便见林惊羽霍然从鬼厉怀里蹿起惊呼,“前辈!前辈!”并四下找寻着什么,当看到苏茹手中的灵牌时,猛然扑过去,将灵牌夺下,紧紧贴进怀里,浑身都在颤抖,显然那对他是非常重要之物。
林惊羽抱着灵牌,警惕地扫视四周,显然刚刚苏醒,他还显得混沌,修和鬼厉同时走向了他,林惊羽受惊一般,往后一退,待看清修和鬼厉,眼神才渐渐清明。
“修姐姐。小、”林惊羽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样低唤,可不知为何在唤鬼厉名字时忽然顿住,神色变得痛苦起来,他低头看向灵牌,看见血字只是一愣,继而轻轻摩挲灵牌,许久,好像很艰难,才又说出话来,“小凡。他便是授我斩鬼神,我视如亲父的前辈。”
鬼厉心头一紧,沉默了片刻,轻道:“那日我要入后山,他出手阻难,我与他斗法,死的本应是我,是鬼医暗中偷袭,这位前辈才殒命。虽不是我亲手杀他,但他确是因我而死。你要怪我,就怪吧。”
幽姬、苏茹、青龙、玄武、白虎、萧逸才都吃惊地看着鬼厉,修和陆雪琪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世上果然多巧合,原来击退兽神那日,后山那位无名老者竟是万剑一吗?
陆雪琪身子忽然一颤,却是天琊自行飞了出来,落在堂上,兀自惊颤。其声凄凄,犹如凤凰啼血。
情之所起,有始无终……
“师姐。”苏茹看着堂中颤鸣的天琊呢喃道,继而凤目圆睁,“原来当年,万师兄竟是没死吗?”想到此处,苏茹顿时一股怒气当胸升起,娇容狰狞,双目欲血,“既是没死,那又何苦要师姐枯心断肠百年!莫非又是道玄!这天杀的混蛋。”
幽姬的目光望着天琊也顿时难以名状起来。
陆雪琪正欲开口劝慰,却是萧逸才已经上前,“苏师叔息怒,我想其中肯定有隐情,师父、师父他现在虽然神志不清,但他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师叔也清楚,请师叔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师父的踪迹。”
“不错。”一直安静的金瓶儿却在此时出了声,这次还是帮着她向来看不惯的萧逸才,“不管你们过去有什么恩怨情仇,作为事外人,我觉得现下最重要的是世界末日。眼下以找道玄为要,即使找不到也不能影响既定的作战计划。”
一语惊醒梦中人,幽姬、苏茹撇开了目光,各自平复心情,陆雪琪拾回了天琊,林惊羽也整理好了情绪,对着鬼厉道:“小凡,我不怪你。但我一定要杀了鬼医、鬼王,灭掉阿修罗!”
鬼厉点了点头。
修看了众人一眼,“惊羽,你把你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好。”林惊羽又看了一眼灵牌,“我本是负责后山巡逻守卫,但细搜之下没有所获,就来此祭奠前辈,我从不知道他的姓名,便也只立了个无字灵牌。哪知便是我祭奠恩师之时,外面的师弟被一阵烈风吹进了屋子,我起身便看到道玄师伯站在门口,一脸冷漠望着我们,那双眼里,仿佛没有一丝人的感情。我当即欲祭出斩龙剑,可还未动手,掌门师伯便瞬间进了屋里,还夺走了前辈的灵牌,我心头一紧,顾不上其他便冲过去抱住了师伯,顿时一股杀气从头顶上传来,我抬头一看,便看见红光闪烁的诛仙血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道玄师伯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松开了古剑诛仙,一股强大的真气将我从他身边震开,我看见他咬破手指在灵牌上写下什么,痴痴凝望,少顷又如同扔烙铁一样将灵牌往外一扔,我飞身接住烙铁,但师伯也重新拾起诛仙,目光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灵位,我本能护住灵位,掌门师伯却一掌向我打来,霎时整间祠堂都是师伯浩荡的煞气,一团团黑气还涌向了我怀中灵牌,那一刹那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胸口一痛便失去了知觉,醒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众人听罢,疑窦丛生。林惊羽说道玄杀气腾腾,可他偏偏留手了,修看到祠堂一角还残有玄- yin -鬼气痕迹,说明道玄确实动用了玄- yin -鬼气,但这里却无一人中玄- yin -鬼气,修问道:“你昏迷前就没有丝毫异样吗?”
林惊羽伸手杵了杵额头,皱眉细思,而后霍然抬头,“对了,我昏迷之前好像看到了道玄师伯流泪了。嘶~不对,好像又不是,又好像是。唉、我被一掌击中到倒下几乎就是瞬间,但我恍惚中似乎看到师伯的双眼变成一双异色瞳,一红一黑,正常的那只眼睛像流泪了,红色的、红色的好像,恩,形容不出来,不像是人,但也不是野兽。”林惊羽闭目细想,浑身猛然一颤,“对了,是平静!平静得教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