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默默道:“祖宗训/诫不可违背,自然是要世世代代遵守。”
天赦见他如此,便岔开话题:“说来,我此番是与你辞行的:过些时日,我便要回东境去了。”
天纵诧异道:“为何?你是叔父的次子,按例你当是一直留在庆都才是啊?”
天赦扶额一叹:“本该如此,只是……罢了,也不瞒你。我大哥最近被父王罚了,父王口口声声说要要废了他嫡长子名位,要我回去呢。”
见天纵瞪着眼,他凑近了压低声音:“我大哥他,被个戏子迷住了,j-i飞狗跳地闹出不少事端。你知道咱们姬氏向来是要洁身自好的,可他竟然沉迷于……男风之好。这事被我父王知道了,当即就下令把那戏子给……抹煞了,大哥气愤伤心之下顶撞了父王,闹着要绝食寻死;父王也给气病了……陛下也听闻此事,放了我回去调停呢。”
天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天赦直叹气:“看看这前车之鉴,所以我方才说,你若不放下那心思,只会害人害己。似你那般思慕又不可说的心思,想必那人与你是不可能堂堂正正在一处的;既是如此,不如相忘于江湖。”
天纵听得如同醍醐灌顶,半晌,才问:“那你此番回去,是以后要袭了叔父的位子?”
天赦昂头,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你也知道,先祖没选中咱们挑那大梁,咱们生来便不是长子,从小就没被看作那块料。我啊,在庆都待得也腻味,连这偌大中洲也觉得无趣;待我回去,便潜心研究研究海船。过几年,我要造它一艘比山还大的船,出东海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得到仙境!”
天赦自小想法便与旁人不同,后来住在庆都,所作所为更是天马行空一般,天纵早已习惯,想来倒也觉神往:“出东海?那可真是飘飘似仙了!”
天赦从前将这个打算讲与别人听时,总被嘲为不务正业;见天纵如此反应,不禁哈哈大笑,甚是开心:“凭你这句话,到时候我若真找到了仙丹,定会给你留一颗!”
两人一时兴起,便摆上酒来,痛快对饮了几杯。席间,天赦半醉,忽然对着一旁的宁星河笑道:“这位小兄弟,本世子从前见过你身手,又听闻是你在西境救得临王殿下x_ing命,很是欣赏。你这般好本事,窝在这庆都小小临王府里不得施展,岂不委屈?外面天高海阔,不如今日我向你家殿下讨了你去,以后一同出海闯荡!”
宁星河忙躬身拘礼道:“多谢世子抬爱,只是属下早已立誓,此生都要追随临王殿下,只为殿下效忠。”
天纵将酒杯拿在指间捻转,只低头不语。天赦看得分明,仍是冲着宁星河玩笑道:“小兄弟,你留在此处又有何益?本世子瞧你眉目倒是清秀出众,可惜也不过是个芸芸众生中一介俗人;你虽是他侍卫统领,却连你家殿下的琴音也听不明白,只能令他一人独自烦恼。”
宁星河语塞,头埋得更低,结结巴巴道:“属下、属下只懂尽心保护殿下,其他的,属下确实不懂……”
见他似在为难宁星河,天纵微微惊诧与不快,抬眼看他。
天赦却早已转脸自顾自斟酒,自己解嘲着笑道:“罢了、罢了,小兄弟不必自责,你家殿下的琴音,当世也没几人能懂。况且临王府的事哪能轮到我来管,开个玩笑而已。来,”他举杯看向天纵,眼中是了然的叹息:“饮者亦寂寞,但一醉能解千愁,今日堂兄我陪你喝个痛快。”
……
天纵醉意上来,送走天赦,上下眼皮直打架。却心中烦闷,也不要人跟着,踉踉跄跄走去卧房,放了帷帐,随意扯扯衣衫便往榻上一倒,迷迷糊糊想着天赦方才半真半假的劝诫,心里尚存有一丝侥幸:我只把他放在身边,只像对待普通侍卫一般;待以后这心思淡了,或是他喜欢上了别人,便都好了。
如此想着,午后的困意随着酒意一齐涌来,眼皮一阖便睡着了。
带着薄茧的手指如羽毛般拂过脸颊,微烫的嘴唇,轻轻印在他额头上——所思入梦,果然如从前一般,他又梦见了宁星河。
天纵顺势伸手勾住他脖颈。
宁星河看起来精炼瘦削,本以为抱起来会一把骨头、硬得硌人,谁知倒挺软和;再去吻他嘴唇,像是吃到刚剥了壳的柔润荔枝。
天纵陶醉地笑起来,混沌之间只觉得这场酒后迷梦比以往都要甜美。梦里也无需矜持克制,便厚颜无耻地扯了他衣裳,在他全身上下肆无忌惮地抚弄。
午后白花花的阳光透过床帐,宁星河躺在身下,纤毫毕现。他的肌肤是类似象牙的白,并不莹润,却足够细腻;背上、腿上尚留有从前随天纵征战时的伤疤印子,像是瓷瓶上的冰裂纹。天纵疼惜地在伤痕上来回抚着,恍惚感觉他仿佛在哆嗦。
天纵便嘿嘿笑着去抱他:“怕什么?之前我不是教过你么,这里……这样放上来,还有,双手这样环着我……”见他果然乖乖照做,天纵满意,愈加沉湎在这个梦境中,覆身缓缓磨蹭,在他耳边低低笑道:“好人,今日这个梦真美,我简直不愿醒了。”
宁星河半闭着眼睛,睫毛轻颤,任他摆弄。直到他手指探了下去,环在身上的手臂忽然收紧,耳边传来一声乍然吃痛的低声短呼,他方觉出了与以往做梦不同的异样。仔细一看,只见宁星河咬着嘴唇,整个身子都因为疼痛而绷得紧紧,勒得他也微感疼痛。
天纵尚且恍惚,停下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宁星河眼角微光闪烁,两颗泪珠眼看要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