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的心一下子抽空,被泪海一卷,万里山河都卷成了平地,什么都没了。
「……他死了,什么都没了……都没了……我的命也没了……没了……」
他一时间竟痴傻起来,喃喃念叨,边哭边笑。
「重明,叫他休息吧」。五爷道。
重明想将虹抱回床上,他身子一哆嗦,又犯起病,使命咳嗽,要将五脏肺腑都咳出来。
他拿手挡,血从指间溢出,以破春之势,开满胸襟。
五爷急了,责骂起重明,「还不快抱他躺下,赶紧拿药来啊!」
重明还去抱他,虹费力将他的手推开,缓缓道,「我不要药,给我烟……」
每回病上来,烟瘾也跟着上来,就如每回念起烟生,也必定念起痛来。他生来便是依附烟生而来的,离了他,没了依附之物,
怎能独活。
「不要那个,我们打针,我们吃药,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
重明见他发作过毒瘾,那样子简直生不如死,他记得当日的一幕,到这会都令他心有余悸。
「是啊,吉儿,有病就该好好吃药,重明是医生,他能医好你的病。」五爷道。
虹往重明耳朵上狠咬一口,重明吃疼,这才将他松开。
他躲他们几步之远,眼里露出凶光,似一头饿极了的困兽。
「我不要药!我要烟!给我烟!我的病什么药都治不好,只有烟生的烟才能治好!你们要我活,就给我烟!」
「吉儿,你不能再吸烟了啊,那烟是毒,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不管!我现在活着跟死了还有两样么?!被烟毒死了也比被你们折磨死好!快点把烟给我!我要烟!」
他揪着自己的胸口,非要把心脏连根揪出来,丢到这对父子面前,让他们照照自己的狼心狗肺。
「快点给我烟!它能救我的命,它治我的疼,没有它我会死的!」
五爷还是心软,见不得虹这么受苦,道,我去给他买那烟来吧。
「不行,不能给他!会害死他的!必须让他把毒瘾戒掉!」
虹听他这话,心头一沉,又咳出一滩血来。
五爷想靠近他,他抡起身旁的椅子砸过去,差点砸开他的脑袋。
「别过来!你们巴不得我死!我知道!你们就想我死!你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兄长,一对畜生,还有什么是你们对我
做不出来的?一个个穿金戴银,人模人样的,却比猪狗都不如,猪狗还知道个伦理德行,而你们呢,只管举着胯下那条腿,见
了什么洞都往里头钻!呵,你的亲儿子,你的亲弟弟的身子爽吧?爽完了这会就盼着我死了,封了口才好保全你们的颜面吧?
!你们要我死,我偏不死!我要活着,活着看你们一个个怎么下地狱!」
五爷和心里头不比虹好受,他们到底是对他造了多大的孽,叫他恨他们如禽兽,惧他们如鬼神。他的话尤其狠毒,扒光了他们
的衣服,撕尽了他们的颜面,叫这对父子面面想照,看清彼此丑恶的嘴脸。
五爷狠狠地朝自个脸上挥去一耳光,「诶,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吉儿,是爹爹错了!可我并不知道你是吉儿啊!」
「说这些都没用了,你给我烟吧,给我烟我喊你一声亲爹爹。」
「好,好好……我去给你买烟,我这就买烟去!」
他又被重明拉住,这个儿子,其他的倒没学得,那份狠劲儿却学得三分入木。
「你不能顺了他的意,顺他的意就害了他。这烟只会使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除了眼里密布的血丝外,他面上还是冷冷清清,只是波澜在心,疼在肺腑。
「诶!那你说该怎么办!吉儿这样子可怎么是好啊!」
虹突然在五爷跟前跪下,拽着他的衣角,哭求,「爹爹,好爹爹!吉儿好疼啊!你给我烟吧!求求你,就给我一口……疼啊…
…好多虫子在咬……」
他又求重明,「哥哥,好哥哥!给我烟吧,求你了,哥哥不是心疼吉儿吗?救救我……救救我!」
「给我烟啊……就一口……疼死了!我什么都给你们,我给你们做牛做马,我给你们当婊子还不成吗……只要给我烟……给我
啊……」
第二十八章:再施毒计
虹是用文五爷心头的肉做的,虹疼得死去活来,他又怎忍得下心。顺一回他的意吧,只一次。
五爷又想去给虹寻烟,被重明喝住。
「父亲!你不能去!你会害死他的!」
五爷听这话,火从心头来,怒道,「他是我儿子!是我心头的肉!我怎么会害死他!」
「但你之前做的一切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么?!」重明冷冷对上一句。
五爷朝他甩去一耳光,面黑得似要酿起一场骤雨。
「畜生!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记忆里,重明是从未这般忤逆过他的。
所谓亲情,说破了也不过是几代人纠葛不清的债务关系,无券约做凭证,只以血缘为担保。但血缘价廉,只比水沉三分,不如
泥重二两,要真心撕破脸,分文也难值。
打从那日重明知道文五爷带人凌辱了虹,他心头便开始结出了恨,只因伤了他的珍宝。就像是一个不通人情的孩子,守着他的
玩具,自个可以糟蹋,可以毁坏却不许别人乱动一下,即使那人是他的父亲,他也不能原谅。
他低下头去,道一声,「抱歉。」
其实五爷落手之时已反思了,是他把自己嫡亲的骨肉逼上了绝路。他纵容重明的母亲逼死虹的母亲,又将虹毒害,不闻不问,
这已令他不配妄为人父。他仗着自个财大气粗,一心在虹身上打主意,见他令结他欢,便强占他的身子,违礼义,弃伦理,该
为禽兽。
这个捧起过敌国家财的红顶富商,踏平过两代江山脊脉的商界枭雄,面对他亲生的骨肉,却张皇失措,愧疚地抬不起头来。
他对重明道,「好罢,你是医生,救人的事儿你在行,你说怎么着就这么着吧。」
「叫人拿绳子进来。」重明道。
他将虹扶起,柔声道,「吉儿,你忍一下,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不要,你又想把我绑起来?我不要被绑着,我要烟,我要烟!」
虹试图挣脱开重明,被重明连着他自己的身子一块甩上床,牢牢地压制在身下。
虹似被千斤巨石压住的疯兽,没命地嚎哭,没命地颠腾。重明的身子也跟着一震一震,筋骨都震得碎乱。
「文重明你这个王八蛋,臭婊子生的杂种!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们一家子都会遭到报应的!我恨你,我恨透你了!你有本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