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看不清他的脸,却仿佛看到是化了鬼的丽娘又从阴司还魂,来索要她的性命。
她尖声惊叫起来,「你是谁,是谁?!」
屋门被合上,屋内的光清晰地移照在虹的脸上,她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是我,大娘,我替您送饭来了。」
他的笑眼是五更渐熄的灯火,着了霜雪的冰寒,永远感觉不到暖意。
「是你?你来做什么?!是来看笑话的是吗?这会你满意了吧?!老爷和赫儿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这家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的,你满意了吧?你这臭不要脸的婊子!」
第三十三章:剪子毁容
虹也不急着动怒,只将饭菜在桌上搁下,道,「大娘,您别动怒啊,气坏了身子又该是我的不是了。我也不想叫您难过,也想
早些死还你们安宁,可你那孝顺的宝贝儿子偏叫我活着,他对我这般情深意切,我又不好丢下他一个人独自寻死,要死也得做
一对不离不弃的亡命鸳鸯,才不枉他对我一片痴情……我昨儿还做了一个梦,你猜怎么梦的?……呵,我梦见了去了地府,可
阎王老爷不收我,他说我的罪孽还不够重,不好治罪,因此又将我遣回阳世,叫我多做些孽再回去报道……我琢磨着,要将你
们全家都害死了是否就功德圆满,够格下地狱了呢?」
文夫人气得骨头都发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这个恶毒的戏子,我重明不会上你的当的!」
虹笑道,「呵……他不会上当,只会进我的裤裆,只要我把裤裆那么一掀,那爷儿俩的七魂六魄还不得全喂了狗,任由我宰割
了。」
文夫人愤怒至极,对他吐了口唾沫,旋即又得意地嘲笑道,「呸,你道是老爷和赫儿真贪恋于你?不过是瞅睨了女人,换个带
雀儿的男人好图新鲜。再说,你虽说是婊子,却也是名牌货,咱文家男人家富势豪,讲究的就是派头,别人玩不起的偏要拿来
尝一回鲜。等玩腻了再丢掉时比那些下丅贱的流莺都不如咯!」
文夫人心毒,口更毒,幸好虹百毒不轻。
「呵,我等着呢……」
他笑着将饭端到文夫人面前,道,「大娘,您说这么多想必也饿了,趁热把饭吃了吧。」
文夫人瞅了一眼凉却的饭菜,扭过头去,说,「你想毒死我?」
「怎么?你怀疑我在饭菜里下毒?呵……我要这么轻易就把你毒死了,往后拉谁陪我玩儿?你得长命百岁的,得留着你这条贱
命看看你丈夫和儿子是怎么被我玩死的。」
呸!又是一口唾沫直吐在虹脸上。
这会彻底把虹给惹怒了,他冷下笑脸擦去脸上唾沫,一手掐住文夫人的脸,撬开她的嘴巴,将饭菜灌进去。
「我好心伺候你还端起这副臭架子!别给脸不要脸的!……吃啊!」
文夫人被饭菜噎着,使命挣脱,可虹的力气却极大,一手简直要将她的脸捏碎。他发狠地将文夫人压在床上,又将米饭塞进她
嘴里,她呼不上气儿,饭粒从嘴巴和鼻子里四处往外喷,那脸扭曲得极为丑陋,这副模样叫虹极为泄愤。
吃啊!吃饱了饭才好上路,才好去见我娘!你这个千刀万剐的老婊子,你儿子叫我活着,你就别怪我叫你不得好死!
挣扎无力,文夫人将胡扯乱抓的手从虹身上挪开,转而去抓床边桌上的剪刀。
剪刀终于被她够着,那剪刀差点刺进虹的背,要了他的命,幸好被他及时察觉,与她争夺。文夫人本就被五爷打伤,力气终不
敌虹,于是那剪刀不知有意还是错意地扎到了她的脸上,划开她半边脸,那脸立刻似进了红染缸的裂帛,血淋淋一片。
文夫人惨叫起来,虹扔了剪刀,有些无措。直到文五爷和重明闻身赶来,虹才又定了神,一副波澜不惊之貌。
父子俩刚跨进门,文夫人便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往他们的怀里头扑去。
「老爷!重明!救救我!他要杀了我!」
见了她满脸是血的样子,五爷和重明都惊住了。
而虹则仍一动未动地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染血的剪刀,俨然一个凶手,证据确凿,束手就擒。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他想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文夫人受了惊吓,紧拽着五爷的衣襟不住颤抖。
虹却仍面带笑意,持着剪刀,步步逼近,好似穷追不休的刽子手。
「吉儿!你做什么?!快把剪刀放下!」
「呵,你们看到了?没错,是我干的,只毁了她的容还是太便宜她了,我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你们赎罪的机会来了,替我
杀了这婆娘你们的罪就全抵清了,罪魁祸首是她,她死了咱们之间的账就可全结了,从此花好月圆,合家幸福了,呵呵……」
这女人再歹毒,但也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男人的母亲,是那三人之家的半边天。虹说这话时虽狠劲毕露,却也权当是戏言
,只趁个口舌之快。
「这是什么胡话!她有错在先!我替你教训过了,你还真想杀了她不成?!她知道错了!知道悔改了!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来
赎罪吗?!」
毕竟还是夫妻,平日里怎般怨恨,大难来时仍作枕上卧枝,两相连理,不相负。
虹仍是笑,道,「终究还是夫妻啊,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十七八条命也抵不了她一张老脸。这感情真叫人羡慕,我娘没这个
福分,到死,她心爱的丈夫都没能为她讨过一次情。」
他的话总字字如刃,叫五爷痛心欲绝。
重明看着虹持剪刀靠近,便护在他母亲面前,道,「她毕竟是我娘,再有错我也不能眼看她受伤害。母债子偿,她欠你的我替
她还,你有什么怨恨都冲我来吧!」
「还?呵呵……你们还得清么?你拿什么来还?文重明!」
重明泪眼里的虹似破碎的珠玉一般,纵然他有起死回生的医术,也难将碎玉再圆合了。
「是啊,他要再拿什么还他呢?」
他挺起胸膛,将唯一一条命抵给他,道,「拿我的命还你!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别以为我不敢,文重明!」
「要是你能好过一些,我的命就给你吧。」
「别以为我不敢!」
仇恨巨大的力量一瞬间控制了他的身体,手中的剪刀严严实实地插进重明的胸口——那偏离心脏仅一公分处。
血在他指尖蔓延,似荆棘一样束住他的手,也束住重明的心脏。他的心脏每破碎地震动一下,他的手便似枯枝般震断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