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咖啡厅门口,天开始沉闷起来。虽然天黑了,但飘过来的乌云依然清晰可见。雪漫低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无奈笑笑:“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话语刚落,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雪漫退回咖啡厅的门口,回头一看,那个脾气古怪的女孩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的咖啡氲着水气。她的面孔变得琢磨不透,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咖啡厅的灯光下柔和起来。
她也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眼里带着戏虐的神情。起身,向雪漫走来。打开咖啡厅的门,眯着眼看着门外的人,朝她原先座位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她进来。
“气消了吧?”银池在雪漫对面坐下,“你今天这种状态真的不适合。”雪漫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银池。
“听歌吗?”银池放下手里的咖啡。“好啊。”雪漫微微侧着头,想起了什么。“可惜我没把前几天从店里拿走的卡带带来,我想听那个。”银池眼前一亮,“真想听?”雪漫抿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当然知道,银池心里默念着。
把雪漫拉起来向吧台走去。银池三两下打开音响,熟练地调整好麦克风的高度。雪漫倚墙而站。伴奏缓缓从音箱里流淌出来,雪漫打了一个激灵,嘴角的笑却越来越明显。在麦克风后的银池也一样。
你微笑不代表你想拥抱/
你的拥抱不代表一切美好/
如果说梦想是一个气泡/
爱情的痕迹往哪里找/
我眼睛看不到你的需要/
你耳朵听不到我的祈祷/
如果说/天气都难以预告/
爱情的痕迹往哪里找/
我要对你多好/
你要爱我多少/
有什么重要/
也许答案得走过天涯海角/
最后才知道/
听得见你心在跳/
最重要。
银池闭着眼睛,慢慢唱完了这首歌。一如当初雪漫第一次听到的那样,完美无缺。雪漫从歌里醒来,掌声让银池睁开了眼睛。
“我叫银池。”关掉麦克风,走到雪漫面前。“我叫叶雪漫。”露出一排牙齿,嘴角上扬。银池从包里拿出那个杯垫向雪漫扬了扬。“这个送给我吧。”银池手里的咖啡已经换成了红酒,递了一杯给雪漫。“你今天适合喝红酒。”
雪漫接过红酒,慢慢走回吧台的位置。银池也跟着坐到她旁边。雪漫轻轻抿了一口酒,透过玻璃杯看着对面的女孩,发现她没有刚才那么讨厌。跟卡带不同,现场听她的歌声竟然有种沉沦的感觉,不是一开口就直击心脏那种,而是像说故事那样娓娓道来。
“晚上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吗?”银池看着那杯被搁下的那不勒斯,苦中带酸的味道她怎能不爱?就像等待已久的思念。“我戒不掉。”这样的答案引起雪漫的好奇,她放下红酒,问:“所以你觉得咖啡是什么?为什么会想到调威士忌加咖啡?”
银池看着雪漫的眼睛,依旧用她戏谑的表情说:“我是愿意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既然你不在乎倾诉的对象,又何必在乎倾诉的时间?”银池站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外面,刚才的滂沱大雨已经变成毛毛细雨了。“你可以理解为我不想说。”低头看了一眼雪漫,似乎不死心地等着自己的答案,她顿了顿又说:“又或者理解为我不想对你说。所以才用缓兵之计。”
刚才安静祥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雪漫抬头看着这个脾气古怪的女孩,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
第3章 你再唱一句试试,我马上叫警察!
雪漫白了银池一眼,再次愤愤地走出咖啡馆。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说就不说!忽然电话响了,是Henry。“喂,雪漫,明天来一下录音室,灰原老师要见你……”灰原老师?就是那个台湾顶级音乐制作人?天呐,他终于肯见我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正在为人生第一张唱片选歌的雪漫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好!明天准时到!谢谢你Henry。”
临近午夜,雪漫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看着满天繁星发呆。想起去年才组建的乐队不到一年就解散了,心里总有些空落。亲爱的贝斯、吉他、键盘手们,现在都各自在不属于音乐的道路上前行,只有作为主唱的自己还坚守着那一片小小的歌唱梦想。雪漫低头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明天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一定会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发光发亮。
忽然,隔壁的阳台被室内的灯光点亮了。上一任租客已经搬走两个星期了,难道今天有新邻居搬进来?隐约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白色衬衫的身影在室内忙碌着。隔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长相,好像是一个瘦弱的小帅哥。好吧。明天从Henry那边回来就去和他打招呼。漫漫长夜,她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进屋打开音响,听着明天要试音的曲目。
银池费劲地把所有纸箱都搬进了门。为了以后工作方便,她特意从黄埔区搬到了天河区,这一片市中心地带不仅离自己刚成立的工作室很近,离咖啡馆也就隔了两条街。她换了一件中号白衬衫,挽起袖子,开始拆箱整理。银池的行李里没有惊人数量的衣服和鞋子,几乎全是她视为生命的唱片。为了摆放这些从世界各地搜罗过来的CD,她特地定做了一个超大的唱片架,几乎占了整片墙的位置。忙碌了一整晚,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在床边吹头发。眼皮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分分钟就要睁不开了。
忽然,她听到隔壁有人在唱歌,还是美声。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已经23点了。这是谁啊?大晚上的乱叫。银池压抑着心里的烦闷,继续吹头发。等到头发干了,那个优美的,不,此刻应该是扰民的美声居然还没有停下。这个第一天入住的温暖小屋就被这样一个声音扰乱了它本该有的宁静。想着明天一早还要开会,今晚一定要睡个好觉。银池脱下浴袍,胡乱套了一下衬衫,裤子也没穿,就夹着人字拖愤愤地跑了出去。
“叮咚”按了下门铃。没有反应。“咚咚咚”三下极为有力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