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她坐火车去新城。宁云卿有了决定,立刻开始着手思考对策。如今,她身上的钱拿去吃了这顿饭,买火车票的证件也没有,想出去不大可能,看起来还给回趟村。
斗愚昧极品农村夫妇啊?宁云卿弯了唇角,好像有那么一丝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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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韭村。
宁富贵在田里等了半天瞧不到女儿过来帮忙,带了怒气干了一上午,回家正想找那个懒丫头训斥一顿,可惜没在院里寻到,就问妻子,“翠花,咱家花儿呢?”
朱翠花想到宁小花就生气,白着眼回:“被我轰出去了。这臭妮子想上学都想疯了,在院里就跟我置气!”
宁富贵没说话,对于宁小花上不了学他是存了一丝愧疚的,谁让他家穷,小花又是女儿,好的资源当然要让给儿子。宁富贵劝妻子,“花儿还小,别跟她计较。她还没嫁人,要是和村头老李家的闺女一样,自己跑了,咱连个嫁妆都落不到,可咋办?”
“啊。”朱翠花恍然大悟,“你说的对,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我这两天就寻寻去,花儿都十八了,也该嫁出去了。”
宁富贵应和,“花儿长得不错,找个条件好的。”
“嗯,找个钱多点的,还能多贴补下树儿的房费。”朱翠花捉摸着有理,气也消了大半。
宁富贵没反对,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我去找找花儿,回来你别再跟她闹了。”
“去吧。看在她还没嫁出去,我就忍着点呗。”朱翠花撇着个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宁富贵走到了村口,跟人一闲聊,才知道女儿搭人家便车去了县城,心里顿时冒出不好的苗头:坏了!她的女儿要和老李家的坏闺女一样,自己跑了!落不到钱了!立刻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得问:“这可咋办?这可咋办?花儿和她妈吵了几句,咋想不开要走了呢?”
村民听了宽声安慰,宁富贵拉着他恳求,“还有车不?拉我去趟县城,我给把花儿找回来,她才多大,出了事儿就不好了!”
富贵挺疼闺女的,怎么就不让闺女上学呢?村民感慨着,正要寻摸着帮他借辆车。这时,村民大叔的车开了进来。他忙招手,对宁富贵说:“刘叔回来了,让他拉你去吧。”
宁富贵眼尖,看到副驾驶上坐着女儿,心里担忧女儿跑了,连忙走到车旁,宁云卿一开门,他就钳住女儿的手,将她拉下了车。
劲挺大啊。宁云卿被他拽下了车,看到宁富贵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怒意,扯着嘴冷冷笑了笑。宁富贵不再看她,只对着刘叔抱歉,“对不住啦,叔,我家花儿不听话,给你惹麻烦了。谢谢你把她带回来,我就把她带走啦。”说完,不等宁云卿和人告别,硬拖着就把女儿带回了家,路上还不忘劝:“花儿啊,你妈更年期到了,脾气不好,别跟她置气。你要真走了,我们多担心啊。”
担心的是我的钱吧?宁云卿左耳进右耳出,每次回复也只有一个淡淡的“嗯”。宁富贵想:听说孩子都有叛逆期,他闺女这估计就是到日子了,该看紧了,不然真跑了就要命了。想是这么想,露出来的却还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道:“等会到家别跟你妈吵,我劝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你出去她担心急了,不过她好面子,表达不出来,你做女儿的大度点,别跟她闹了,啊。”
宁云卿又“嗯”了一声,腹诽:放心,我不跟她闹,我要跟你们两个好好的“讲道理”。
可惜的是,宁云卿到家后,朱翠花已经在炕上睡着了。这就是担心?担心到睡着?宁云卿哂笑,更懒得搭理宁富贵的虚伪,回屋开始寻找证件,可几乎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她都没见着自己的身份证,连存的零钱都不见了。
这两口子还真是狠啊。宁云卿沉了脸色,那好以后千万别来求她。
晚上,借着帮宁富贵买酒的间隙,宁云卿偷偷跑去寻了学校老师。时间有限,她长话短说,对着老师动之以情,“老师,我家里不让我去市里上学,可我想上。您能不能借我车费,等我考上大学一定还您。”
宁云卿说得可怜,老师听得怜惜,她本就对宁云卿上不了学遗憾,听宁云卿这么说,更是生了怜悯,“富贵一家怎么这样?你是要自己跑去市里么?”
宁云卿点了点头,“我准备明天就走,到市里打份工,赚够学费。等上了学,爸妈也就不会再不让我上了。”
这是借口。可老师听不出来,只觉得这姑娘可怜极了,摸着她的头道:“可怜的娃儿啊。花儿,老师也不富裕,这点钱你拿去。到那平安了,给老师来个电话。”从口袋里摸出六张褶皱的毛爷爷,老师递给了宁云卿。
宁云卿双手接过,心里有些动容:这个村里果然除了宁家,对她都很好。等她发达了,一定要回来一趟,好好报答这些善良的人们。
“谢谢老师。我会还的。”宁云卿对老师鞠了一躬,怀着为借钱撒谎的愧疚,转身走了。
回到家,担心宁富贵两口子发现她还有钱,宁云卿连夜在衣服里缝了个暗口袋,把钱藏了进去。转天一早,朱翠花倒是破天荒给她端了碗粥过来,“花儿,醒了。来,妈跟你说个事儿。”
黄鼠狼来给鸡拜年来了?宁云卿接过朱翠花的粥,看着碗里少量的米,笑着道谢。朱翠花坐到她身边,笑着说:“花儿你年纪大了,年纪大的姑娘都是要嫁人的。妈给你寻了个对象,你要不要见见?”
宁云卿抿了口粥,不回复。
朱翠花也不急,又劝道:“那小伙子人不错,是邻村的养猪大户,人挺朴实的,就是个儿不高,有点胖,你跟着他不吃亏。”
“……”宁云卿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端着粥走了出去,“我去刷碗。”
朱翠花有点急,找了宁富贵商量,一上来就诉起了苦,“富贵,花儿不听话。头胎要是树儿就好了,花儿真是家里的扫把星。害我没了工作,现在还要和树儿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