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早就到了教室,一路走来,排在前面的考场已经坐满人,而越到后面,教室里的人就越少。
等到她所在的考场,里面就只有一个人。
沈悦之。
“同桌!”沈悦之抬眼看到谢青阳,瞬间扬起一个笑容,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谢青阳手里拿着杯豆浆,是在食堂时请打饭师傅直接将豆浆装到自己杯子里的,此刻慢慢喝着,往座位上一步一挪,很没精神的样子。
听到沈悦之的声音,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朝她笑一下。
沈悦之敏锐地觉得不对,眼巴巴看她:“你怎么啦?没睡好吗。”
谢青阳想,自己的幻觉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居然见到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沈悦之身后晃……她咽下一口温热的豆浆,口中讲:“是。”
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沈悦之却直击重点:“难道又是你舍友?”
谢青阳沉默一下,肯定了她的说法:“是。”
沈悦之皱眉:“你不是说会处理好吗?”
谢青阳已经挪到自己座位上,单手撑着头,说:“上次以后她就没有调闹铃了。昨晚我问她能不能起,她也说能。”
沈悦之道:“她说了你就信?”
谢青阳看她一眼:“不然呢?她只那么做了一次,或许是意外啊。”
沈悦之莫名有些酸溜溜的:“同桌,你对别人真好……”
谢青阳道:“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她完全可以说上一次只是意外,潜台词就是我在挑事。”
沈悦之意外地看着她。
谢青阳昏昏欲睡,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简明扼要道:“事不过三。我先睡一会儿,考前叫我。”
沈悦之:“……行。”
她在离开考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叫醒谢青阳。只是稍微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谢青阳就醒了,要不是眼中犹有些迷茫,沈悦之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谢青阳揉了揉眉心,看起来精神一点,站起来去教室前面接水。
杯子没有洗,新接的水泛着淡淡的白色。谢青阳也不介意,喝了半杯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有些复杂地把杯子拿开一些,问沈悦之:“你们这里可以提前交卷吗?”
沈悦之:“怎么了?”
谢青阳说:“我好像喝太多东西了……”
沈悦之明白了,有些想笑:“不可以吧,你先去一下厕所?”
谢青阳:“唉。”
只要睡眠不足,转校生就会显得比以往软糯很多。
沈悦之这么总结了一句,然后就开始想谢青阳宿舍的事情。
她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谢青阳的了解,似乎仅仅停留在表面上。
谢青阳或许会容忍他人,但忍耐的理由,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那自己有没有办法帮她解决这件事呢……沈悦之撑着下巴,望向讲台的方向,脑中千思万绪,总得不出一个正解。
文综和语文一样,在八点开考。前十一道选择是地理,沈悦之连蒙带猜,再想起谢青阳那句“常识”,顿觉心绞痛。
接下来的政治让她稍微恢复了点信心,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些选择比平时《五三》上的要简单一些。
然后是历史,沈悦之做的无比痛苦,又生出一股撕卷的冲动。
一个考场里,只有沈悦之一人,是从开考写到下考。
她把卷子写的密密麻麻,其实只有自己知道,里面有很多地方都是自由发挥。
收卷时瞄了眼谢青阳的卷子,也写了很多,但很多道题都只写到答题卡空格的一半地方。
再看看同一考场的其他人,很多人仅仅涂了选择,大题部分一字未动。
监考老师看一眼卷子,不由对沈悦之和谢青阳另眼相待。
昨天他就看出来了,这个考场只有那两个女生在认真答题。沈悦之是最后一个考场的常客,不知怎地就开始奋发图强。至于另一个女生,大约是高二的期末考试没参加,才坐到最后一张桌子上。
无意中真相了的监考老师拿着卷子离开,过了三个半小时后,又带了另一套卷子回来。
英语考试结束时,离平常的放学时间只剩半小时。
班上学生再耐不住- xing -子,教室中嗡嗡嗡嗡。
有谢青阳之前那句“随缘”在,沈悦之对英语成绩看得很开。她乐观地给自己估了个20分,然后就将这次月考抛到一边,转而问谢青阳:“同桌,你这礼拜想吃什么?”
谢青阳:“……”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班里有人扬起嗓子,问:“罗老师,咱们下礼拜是上课吗?”
讲台上的班主任平静地接口:“上课。”
班里瞬间炸了,一群人叽叽喳喳:“不是说放假吗,怎么还上?”
班主任等了片刻,做了个“压”的手势。等教室静了些,才开口:“下礼拜上完之后放假。”
一班人:“唔——”
沈悦之:“同桌同桌,你喜欢吃咖喱饭吗?”
前面的陈金戈忍俊不禁,拿书遮住自己的脸,无声大笑。
沈悦之丝毫不觉,还在问谢青阳:“或者意面?不过意面放两个小时肯定不好吃了。我想想,披萨不好带啊……小蛋糕倒是好带,但当晚饭有点儿怪怪的。”
谢青阳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委婉地:“不用了,我可以在外面吃的。”
刚说完,就对上沈悦之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大,眼梢有微微的下垂,看上去毫无攻击- xing -,饱含期待,又带着一丝隐隐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