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阳又道:“你手里有前几年的真题吗?——没有,那就今天下午顺便一买吧,旁边有个书店。”
下午一点半,坐上地铁时,沈悦之的书包比来时沉重很多。
里面放了谢青阳的水杯和kindle,还有一本刚刚买的数学历年真题。伞此刻被她拿在手中,而谢青阳一身轻松地站在她旁边,手拉着上方的扶手,身体随着地铁的前进晃晃悠悠。
全程站立不动的沈悦之:“……”
谢青阳看她一眼,“嗯,我有点站不住。”
沈悦之提议:“不然你扶着我?”
谢青阳道:“那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吗?”
好像也没有。
沈悦之一顿,很想说一句,那你站在我前面,让我抱着你,接触面积不就大了?
她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觉得脸有些热。
不管怎么说,地铁还是比大多数车子要平稳。
昨天刚下过雨,这一日的温度就比平常要低一些。
毕竟已经到八月末了,再往后,就是入秋。
江城的秋天很长,从初秋到深秋,有几个月要走。
沈悦之不由地笑了下,对谢青阳道:“咱们学校里载着很多法国梧桐,秋天的时候到处都是叶子,高一高二的学生还要被组织起来扫落叶。”
谢青阳说:“那我运气不错?”
沈悦之笑眯眯地:“好像是哦。”
这回搭的地铁和她到省图时搭的并不是同一条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而是笔直笔直地,自南到北,将整个江城分作两半。
南条街是快到终点的一站,借着小吃一条街的名号,这里的商圈也很繁荣,往来游客络绎不绝。
沈悦之熟门熟路地撑伞,问谢青阳:“想先吃什么?”
谢青阳的视线在热闹的街口转了一圈,定格在一家小铺子上:“那家吧,卖生煎的。”
说是降温,可这会儿毕竟是下午最热的时候,两人额头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她们是抱着吃一路的心思来的,于是只点了一小份生煎,慢悠悠地吃着。
沈悦之已经很饿,偏偏还要再自家同桌面前撑住,只好不断在脑海中回忆街道最里面的一家烤串,试图麻痹自己。
结果越想越饿,可对面的谢青阳还在慢条斯理地吃。
终于等到谢青阳吃完,两人重新走到街上。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不知不觉就自觉地分成两部分。往街里的一律靠右行,左侧是向出走的人群。
谢青阳在一家卖红糖小圆子的铺面前停下,看着锅里晶莹剔透的糯米圆,十分心动。
沈悦之:“想吃就买呗。”
谢青阳说:“可我还想吃里面那家的酿圆子。”
沈悦之提议:“那咱们一人买一份,换着吃?”
谢青阳的眼睛立马就弯起来:“好啊。”
她付了钱,捧着一小碗甜滋滋的红糖圆子,继续往里走。期间沈悦之依言买了酒酿圆子,对谢青阳道:“想吃就给我说啊。”
谢青阳说好。
等甜食吃完,她们也走到街道最里面。这里有一家卖烤串的店,是沈悦之心心念念许久的,虽然略贵了些,可每一串肉都很粗很多,加上真材实料,生意向来很好。
两人排着队,期间谢青阳又在旁边买了一小份搅糖,还问沈悦之:“你要不要玩?”
沈悦之摇头拒绝了,就见谢青阳自己一个人玩的兴致勃勃。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小玩意儿,两只竹签和一小块黏糊糊的糖,就让她显出无与伦比地开心来。
沈悦之想,这似乎是自己认识谢青阳以来,对方最情绪外化的一天。
这样的谢青阳其实很像小孩子,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更宠爱她一点。可沈悦之偏偏不知道,自己能为对方做些什么。
终于轮到他们时,烤肉师傅问:“几串,加辣吗?”
沈悦之估摸一下自己的肚子,征询一下谢青阳的意见,然后答:“三串,放在碗里,微辣。”
师傅说:“好嘞。”就从面前的烤架上取了三串肉,撒一些辣椒面,然后递给在一边拿着纸碗的学徒。
学徒将肉块从松木枝上拨下来,放在碗中,扎上竹签,递给沈悦之。
谢青阳还在玩那块搅糖,沈悦之就自己先吃起烤肉。
这家的肉肥瘦相宜,能看到油从肉块上滴下,实际吃的时候却不会觉得很腻。沈悦之吃得心满意足,很想一口气解决干净,但最后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留下一半,准备待会儿投喂谢青阳。
南条街里不只有小吃,还有许多纪念品商店。店门口挂着怀表丝巾蜡染扇,还有许多小玩意儿,引得游客驻足观看。
但更多人选择的纪念品还是街里的小吃本身,从糖梨膏到状元糕,一盒一盒地摆在展示台上,叫卖的小姑娘穿着旗袍,十分热情:“江城特色糖梨膏,店里还有芡实糕条头糕海棠糕。”
眼看谢青阳又表现出兴趣,沈悦之赶忙道:“别在这里买啦,我家楼下有一家卖这些糕点的,比这里卖的好吃多了。”
谢青阳眨了下眼睛:“明天带?”
沈悦之失笑:“好,明天带。”
这是谢青阳第一次主动向她提起,希望她给自己带什么东西。
想到这点时,沈悦之心里美得直冒小花。
又走了一半街道,谢青阳手里的搅糖终于被她搅成白色,一口吃下。
这样的东西其实并不能算好吃,糖精混合着色素,甜到有些过分,甚至有种劣质感。但当所有糖都或融化、或被咽下时,谢青阳眉眼中倏忽透出一丝怀念:“我都好多年没来过这里了。”
沈悦之走在她身边,将装着烤肉的纸碗递过去:“快吃吧,待会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