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她?不对,是她想离开我。”林殳意不再端正坐着,而是软软地倒在沙发上,下班后解开的长发,现在将她原本也不怎么大的脸遮挡了一半,带着撩人的醉意。
陆荆州望着变成这样的老友,心里有几分叹息,几分无奈。他伸手将林殳意从沙发另一头扶起来,从她手里将酒杯夺走,放在茶几上。“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你想要的,花点心思,还怕没有吗?殳意,振作点。”
跟林殳意这么长时间了,这也不是陆荆州第一次见林殳意喝成这样,微醺,有些想乱来但又意识清醒的模样。他记得上一次是林殳意在国外知道樊家破产,一个人都不剩时,也是这样,找个间酒馆。
她倒是舒服了,发泄了,可是后来的问题都是冲着他来了。
陆荆州现在就只庆幸幸好是在自己的地盘,也幸好这是包间。要是她这模样放在外面,估计吸引的目光比他的客服经理请来的热舞小姐收到的目光都多。
半醉的林殳意,意外撩人。
当年,她就是用这副模样出现在酒吧,里面的人差点没把那条酒吧的地皮给翻起来了。可无意识撩翻了整条酒吧的人,一无所知。当时陆荆州就在想,林殳意这样的人,怕是真没人能管得住吧。
可是,现在遇见了许槐,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前的那些想法究竟是对是错了。
林殳意的确是有些醉了,她下午下班回家,没看见许槐,也没吃饭。后来看见那姑娘了,却又生气得不想看见对方那张脸,干脆什么也没吃,跑来会所。现在可不就是空腹喝酒,这不醉那倒是难怪了。
听见陆荆州的话,林殳意伸手拨开脸颊两边的长发,她语气里带上两分自嘲一样,“你错了,陆荆州,就像是你对欣羽恋恋不忘那样,我也就对她恋恋不忘了。”
当年他们仨在幼儿园差不多都认识了,樊欣羽比两人都小,每天跟在他们后面,叫着“州州哥哥”“殳意姐姐”,从前林殳意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毕竟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就算是有喜欢,那怎么能称得上是爱情?
可后来,她发现在樊家三口消失在世界上后,一直活得像是修道士一样的陆荆州居然谈了两任女朋友,模样,别说,还真跟樊欣羽有那么两份相似。开始林殳意还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她跟陆荆州两人在外旅游,结果她笔电被服务生不小心泼了杯红茶,工作发邮件用陆荆州的电脑时,才发现没有退出来的邮箱的页面,全是来自樊欣羽生前的信件。
林殳意没想看,可那么多的只是属于“honey”的备注上,发件人地址那么熟悉,她不想忽视都不行。
原来,不是孩童的依赖,而是青春时的羁绊。
求而不得的意外的被迫的放手,却在无意间给人套下了枷锁,以至于,兜兜转转这些年,都没人再能进入陆荆州的视线。
“不是吗?”林殳意说这话的时候,又显得异常清醒了。她望着陆荆州,缓缓开口。
本来还想着怎么打算安慰她的陆荆州,却被这话给堵住了。男人从桌上直接举着瓶子,“咕噜咕噜”的,灌了好些。
他的喉结终于停止了上下的浮动,这时候,才转头幽幽地看着面颊已经被染成绯红的林殳意,低笑一声,“殳意,你可真够可恨的!”
就那么坏,自己不高兴了,还非得拉着他一块儿也不高兴。
林殳意哈哈笑了两声,像是认同他的话。
“欣羽么,也不是说因为她就不喜欢别人了,只是少了怦然心动的感觉。那种,想要对她好的最直观的感情没有了,没有在别人身上产生过了。就像是似乎可以跟所有人平平淡淡地过,可以跟每个人好,但是做不到无保留地付出。殳意,你懂吗?”既然谈到了那个很久没有谈论过的人,陆荆州也打开了话匣子。
林殳意重新将开始陆荆州拿走的杯子端在手里,她动着手腕摇曳着透明的杯子,点头,“可许槐不同,她感受不到……”
嘴角边溢出轻叹,林殳意真是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带着许槐过一辈子的,可是,被拒绝了。在这之前,她从没想到会在某一天清晨,在怀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中醒来,并且居然还动过念头,这样过完漫长的一生竟然还不错。
“那你说了吗?”
“嗯?”林殳意微偏着脑袋,看着发问的人,“说什么?”
“爱她啊!”
“呵!”回应陆荆州的,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嗤笑。林殳意像是觉得万般意外那样,不解地看着跟前的人,“陆荆州,你说什么?”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荆州对上她的目光,“我说,你对她讲过你爱她吗?既然你想跟她在一起。”
“这是什么话?”林殳意从内心很抗拒,“我问过她要不要考虑跟我一直在一起,然后被拒绝了。”现在在陆荆州面前,她也没什么要隐瞒的。对于自己被拒绝这种事,坦荡荡讲出来了。
陆荆州失笑,这倒是林殳意的- xing -子。总的来说,他的老友不论是从前上学时还是现在成为林家的半个掌舵人,向来习惯发号施令,她提出来的意思,能有几次会像是许槐这样干脆拒绝的?别人捧着她都还来不及,在许槐这里,林殳意还真是遇见了不少的第一次。
包括,第一次。
“殳意,你这样不对。”可就算现在陆荆州讲了,也不见得眼前的人真能听进去。
有时候,林殳意是真固执得可怕。
见过许槐好几次,其实陆荆州的意思一直没变,许槐,真不适合林殳意。两个人都清高又骄傲,都不肯低头,那,就看谁最心软。心软的人总是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他估计可能许槐也不怎么好过。
许槐是真不怎么好过,自从林殳意带着明显的低气压从家里出去后,她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客厅,电视里放着最新很火热的宫斗剧,可她别说画面看不进去了,就连是电视里的演员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就像个傻瓜一样,脑海里回放着今天见到林殳意的一幕幕。
她望着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走到晚上九点过了,可林殳意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