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荆州离开了。
其实陆荆州在下楼时候还在许槐门口站了半分钟,他倒不是想故意伤害门里的女孩子,只是每个人的思量的方式都不同,会在心里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程度的偏见。就像是林殳意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朋友,相对来说,许槐的感受在陆荆州眼里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不是他残忍,而只是两者之间陆荆州做出的选择而已。
“如果你对她不是真心的,那就不要给她错觉。”他没有敲响许槐房间的门,只是站在门口就这么低声地讲了一句,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陆荆州知道,许槐一定是听见了。因为他都听得很明白,在自己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听见房间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许槐,并没有睡着呢!
许槐的确没睡着,开始在听见脚步的那瞬间,她以为是林殳意,可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她知道自己猜错了。
接着很快,她听见了陆荆州的声音,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坐在地上,就靠着卧室的门后,抱着自己的双腿,傻乎乎的样子,眼里似乎有些迷茫。如果她不是真心的话,那会是什么呢?难道是假意?虚伪?奉承?许槐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至少现在的她,不会这么纠结,也不会感到想要放弃的时候,这么难受和痛苦了。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以为自己看见的,可是像是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只用眼睛呢?那些潜藏起来秘密的喜欢,用眼睛怎么能看见?看见的都是她为了掩饰心底最直白的欢喜而做出来的满不在乎的假象啊!
所以,现在为什么陆荆州要用他的认知偏见来看待着她呢!
许槐很难过,而这种难过对于她来讲,更多的是身边找不到一个人倾吐,只能默默地着自己消化而感到孤独和不被理解,才更难受了。
她从一开始是并没有想过要求谁来理解她,可当事实真的发生时,她还是会觉得委屈。
付出真心,掩埋真心,被误会,被指责,可她却不打算回头了。这样的结果,可能会更好一点吧?她是这样想的。
客厅里没有因为陆荆州的离开变得安静,她知道林殳意现在还因为醉酒可能昏迷不醒,而钱姨,正在厨房里给那个人熬着醒酒汤。本来就没有什么睡意的许槐现在更加睡不着了,在脑海里,在眼前,她只看得见林殳意。
从许槐的嘴角边溢出一声轻笑,陆荆州的担心她不是没有体会到,可她真的想告诉那个人,根本不用担心林殳意。那个女人心里,怎么会有真正的爱情呢?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或者说,在她的心里,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都凌驾在爱情上,更何况啊,林殳意的爱情不是她呢!所以,这一场冠名着复仇的游戏里,林殳意赢了,她输得毫无尊严,甚至自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万劫不复。
想得太多,许槐感觉到地上传来的凉意,她站起来,心里很乱,可脑海里却就有那么一个念头,她想,这是最后一次,这么主动,这么倒贴。
走进厨房,她没有可以掩饰自己的脚步声,钱姨很快听见就回头了。看见许槐时,钱姨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笑笑,像是很了解那样,开口道:“小槐,是不是刚才的声音太大,把你给吵醒啦?”
许槐笑了笑,没有解释,就顺着她的话点点头,顺势问了一句:“钱姨,这个还有煮多久呀?”
“快了快了,马上就能关火了。”钱姨回答。
这时候,外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大半夜了,许槐好心开口,说:“不然钱姨你先去休息吧,这事儿我来做就好了。反正也就只是去给林殳意送水,很简单的,我去就好了。”
对于许槐的提议,钱姨没有反驳。在她看来,许槐跟林殳意就是一对,不管从前是因为什么开始,但是在两个人的相处之间,原本感情这是回事儿吧,作为旁人的她觉得自己还是看得很准的,从没有感情到有感情,在两人的眼里和行为上,是能被看出来的。
这两天家里的气压似乎不太对劲儿,钱姨不知道这两年轻的女孩子之间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但像是今晚上这样的,许槐愿意主动去照顾林殳意,说不定这还是一个好的机会,她乐见其成。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小槐。”她给了许槐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麻利地脱下了围裙,挂好后,离开厨房,回屋了。
转小火后的五分钟,许槐就关火了。她拿出一只小碗,盛好,端着托盘上楼。
站在林殳意的卧室门口,她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人的应答,她轻轻地拧开了门把手,走进去。
林殳意房间里没有一点光线,许槐花了些时间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她能看见床上微微隆起来的一团,本想着悄悄走过去,却不料脚边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轻轻地低呼了一声出来。许槐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忐忑不安唯恐吵醒了床上的女子一般,目光有些紧张。
可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林殳意甚至没有发出一点不满的声音,显然应该是没有注意到。
房间太黑暗了,许槐怕再出什么意外,开了一盏小小的橘色的床头灯。
不是很刺眼,但这点光线已经足够让她看清楚床上的女人了。
林殳意身上还穿着的是她出门前的那套衣服,现在皱巴巴的被卷在身上,甚至将腿袜都没有脱下。
许槐微微皱眉,虽然每次睡觉林殳意会半开着窗户,可是房间里仍旧是弥漫着一股巨大的酒味。她拧眉,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有这么大的味道。甚至,她能看见林殳意脸上的绯红,格外诱人。
许槐不高兴了,难道这个人就是一直用着这样的状态从酒吧出来吗?那不是已经被很多人看见了?
“真的是祸水!”不自觉的,许槐就将自己内心的话吐口而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趁着林殳意没有意识的时候,放肆一回。
说完后,许槐自己也笑了。不过在笑过之后,却是转身去了浴室,用热水洗干净毛巾,拿着卸妆油出来,坐在床头,一点一点的细心而又温柔地替林殳意擦掉脸上的彩妆。
指腹下的皮肤很细腻,林殳意这算是得天独厚的吧。许槐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想着,卸了妆的林殳意没有了那被她画的颇是盛气凌人眉毛,看上去没那么犀利了,似乎一下柔和下来,让她有些看得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