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殳意是在看着她下床那瞬间,想伸手拉住她的,可还没拉住,许槐就已经栽了跟斗。
在这铺设地毯的卧室里,许槐摔得那一绞,也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可见,那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应该是非常疼。
林殳意被她这举动给惊了一跳,她赶紧跳下床,将地上摔得结结实实的女孩子捞起来,“摔疼没?”她紧张地望着许槐,却在看见许槐面容的那一刻,心跳似乎停滞了片刻。
就这么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里,许槐一张脸上已经是一片沼泽,- shi -漉漉的双眼,现在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光辉,暗淡得很,像是天空中的星星被薄纱似的云挡住了,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光。
林殳意看着是觉得有些心疼的。
而喜欢一个人,就是从心疼开始的,她却还没意识到。
这一次,许槐没有推开林殳意,她在发抖,现在急需要可以依靠的人支撑她,让她不要倒下。
林殳意看着现在放在自己手臂处的那只手,指骨似乎都泛白了,她听见许槐低低的甚至是带着哀求的声音对着她开口,“林殳意,求你,带我去医院。”她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身体完全控制不住一直在颤抖。“我,我爸爸,我,他……”话说不清楚了,许槐想到电话里听见的那些话,心里已经是一片冰凉。
正在抢救——
林殳意眉头拧得紧紧的,一直没有松开。她突然一下将许槐从地上抱起来,横抱着走下楼,在门口将外套随手捞了一件,出门了。
庭景的环境虽然很好,但现在毕竟是大半夜了,就算是每隔十米就有一盏路灯也不能将这一片区域都照的透亮。
夜,依旧很黑。
林殳意从车库将车开出来,许槐坐上副驾驶。她目光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似乎有些涣散,连安全带也忘记了系。
林殳意看着这么失魂落魄的她,微微无奈。她侧身,转过去替副驾驶位上的女孩子亲手系好了安全带,“别怕,许槐。”她轻声开口说,单手- cao -控着反向盘,另一只手则是拉住身边的人的手,像是这样就能传递给她温暖,让她不要再害怕忧愁。
许槐的手,冰凉。
可林殳意的话,现在对于许槐来讲,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许槐仍旧是在发抖,她耳边还萦绕着看护急迫的声音,看样子,事情没那么简单。医院除了看护,还有别人。她想要再问问别的,可自己现在都不能把一句话讲明白,许槐只好作罢,准备等去了医院再看明白。
幸好现在是凌晨,街道上也没什么车,从庭景到医院的路,畅通无阻。
林殳意开得很快,超过一百五十码在大街上疾驰,平常不堵车的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她压缩到了十二分钟。
车还没挺稳,许槐就开门要跳下去。她的这动作,又把林殳意给吓住了。不过好在的是,许槐精神恍恍惚惚的,安全带还没解开,想出去然后很快被阻拦回来了。
林殳意叹气,将她拉住,“等等,别急。”她给她松了安全带,许槐这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夜色里,林殳意能看见她踉跄的背影,对于这样的情况,林殳意也只有叹气。许槐在卧室接到电话那时候,对方说了什么她也有听见。许舟云出事了么?她不知道知道这消息那瞬间自己是什么心情是,说高兴吧,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高兴,反倒是担心许槐。担心她,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而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并不多余。许槐是六神无主了,还掉了眼泪。
许舟云的死活林殳意并不在意,但许槐不开心,许槐难过了,她却是很在意。
多想无益,林殳意跟在许槐身后,一起坐进电梯,到了五楼的手术室。
在电梯里,密闭的空间,林殳意能听见来自身边的女孩子喘息的声音。她们出来的急,林殳意手里只拿了一件很薄的空调衫。许槐出来时候还穿着睡衣,她讲外套披在许槐伸手。“穿着,别凉了。”
医院晚上也开着空调,现在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
许槐没拒绝,她还在发颤呢,眼睛死死地看着电梯里显示着不断上升的楼层。
自从出门来,她没跟林殳意有任何交流。大脑像是被放空了一样,现在除了许舟云的消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五楼很快到了,许槐率先走出去。林殳意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烦躁。
这一层楼很安静,虽然走廊上的灯光很明亮,可照- she -在白色的墙壁上,反倒是有些惨白和- yin -森。
林殳意下意识就皱了皱眉,她实在是很讨厌医院这个地方。这里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她拿着电话,走到一边,没再过去。
意外的,手术室门口有人。
许槐走进,在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谁后,原本就变得很不好的脸色现在更不好了。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理会那两人,而是转身问到一旁站在墙角的看护,神情带着激动,“胡小姐,我,我爸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看护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在许槐来之前,她有好几次想从医院离开,她做看护可不想搅和进别人的家里事。可是想着许槐也是个可怜人。如果就连她也走了,那等到许槐过来的话,那不是什么也不知道?说不定还被人给蒙在鼓里。
“那,我,我晚上本来是看着你父亲准备休息的,可突然从门外面就进来了这两位女士。她们跟许先生单独有话说,让我先出去,许先生也点头,我就在外面等着了。可,可没多久,里面就有人,有人按了急救铃,我比医生快一步,就在门边,我进去的时候,许先生脸色已经发紫了,医生过来,他……”
等到护士站的护士和闻讯而来的医生快速赶来时,许舟云已经陷入休克状态,做了心脏电复律后,那条直线上终于有了短暂的连续起伏,赶紧就被推进手术室。
“……肯定是她们,她们对许先生说了什么!许先生之前还好好的,就是她们进去后,许先生就不好了!她们,她们还不准我打电话通知你,许小姐……”看护看样子之前也是被座位上的两人恐吓过,现在一边控诉一边心有余悸地望着坐在位置上的人,眼里带着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