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纪自父母双亡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无论是神还是妖都断言没有人保护的裴天纪定然活不下来。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就是突然有这么一天,前妖皇指定他成了自己的继任者。”沈砚道:“妖不受天庭和地府的管束,他自己有心隐藏,也没人能查的出来。”
“这也太奇怪了些。一个两岁的小孩,纵然有着龙王的血统,却也不可能太过于强大。我倒是觉得,说不准有人悄悄地将他给藏了起来,暗中培养,为得就是待他长大之后成为妖皇。”叶沉苏沉思道。
“……你联想能力太过丰富了。”沈砚提过茶壶,斟上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叶沉苏,“话说回来,你在狱中的生活是怎样的?”
问这句话的时候,沈砚的语气特别轻,仿佛在害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他眼神没看着叶沉苏,而是向下盯着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沫儿,不自在直接就摆在脸上了。
叶沉苏难得也沉默下来了一会儿,而后勾起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啧,还不就那样。”
“现在只要有一粒灰,你都是看不下去的。”沈砚轻声说道:“现在倒是变了。”
叶沉苏闻言自嘲道:“哪里的牢狱能有好的待遇?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有的话我明个儿就直接搬过去。”
真的是,好端端怎么又提起来这个了?
叶沉苏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几幅零散细碎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血人、密室、锁链……藏在最深处的记忆一点点被揭开。
叶沉苏有些头疼了。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自打那一日后,一路的行程没有遇上任何事情,顺利得很。整整一个月了,平淡无风。
叶沉苏提了一下这个疑问,薛本初答道:“子册被撕毁的消息传出去,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凑上来。”
“哦豁?你终于舍得开口了?”叶沉苏惊疑道。这个月里薛本初基本都是在和沈砚交谈,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这次居然主动作答了,奇怪,真是奇怪。
薛本初竭力地抑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冷笑道:“有闲心关心这个,不如拿时间去好好协助一下沈砚追查。也不知他为什么要坚持让你陪同,除了吃和睡一点用处的派不上!依我看,你还是好好待在狱中吧!”
一番话里充斥着大写的‘废物’二字。
对于这种刺耳的话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叶沉苏听得多了,早已修成了左耳进右耳出。他的关注点倒也不在那些嘲讽他的话上,而是中间的那一句——
是沈砚让我来的?
叶沉苏十分惊讶了,他一直以为是地府那一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请他出山的。不过想想也是,在地府哪个不是恨不得他早点去死的,怎么会主动请他出来。
至于沈砚,怎么说呢。叶沉苏向来是风流成瘾的,刚到地府的时候见谁好看就撩谁,不出三日全地府都知晓他的x_ing子。那时的地府,就只差把‘防盗防秦广王’贴在门上了。
沈砚刚到的时候也只是个少年模样,但由于他底子好,长得也不错,叶沉苏就将他给要了回去。只能说沈砚着实争气,一路扶摇直上,成了他的副官。刚开始对于他的撩拨,沈砚万分不适应,后来也就麻木了,由着他去。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个样子的?
叶沉苏努力回忆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就好像忽然有一回沈砚就变了。
唉,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人都成了这样了,自己受着吧。
薛本初看叶沉苏出神了好半天,都没有出声点醒。笑话,他可和叶沉苏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狠狠羞辱他一番都算是仁慈了。
就在这时,一路疾行的马车倏地停了下来。包厢里的二人措手不及,差点儿被这一下给甩倒了。
“怎么回事?”薛本初稳住身形,掀开帘子问道。
外头伪装成车夫的y-in差大声道:“王爷!出事了!”
那y-in差的话音刚落,就见到外头居然凝聚了一条水龙。那水龙身形巨大,一眼望去居然看不到头。水汽也是大得很,马车的每一个地方一下子就附上了细密的水珠。
第19章 桂枝香(十)
庞大的水龙将前后的道路都给挡住了,进退皆不可。薛本初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走近了水龙,冷声道:“裴天纪,阻碍地府办事,罪加一等!”
听到薛本初脱口而出的名字,叶沉苏凝神望向水龙。只见水雾之中隐约有一个人形,看得不太真切。渐渐的,这个人形越来越清晰,最后浮出了一名男子。
黑发赤眼,看着倒是有些妖艳。用妖艳来形容一位男子可能不大妥当,但这是叶沉苏见到裴天纪全貌之后心里头浮现出的第一个词。
裴天纪整个人飘在空中,居高临下地垂眼朝下看,“转轮王这话就言重了,不过有事想与你交谈罢了,至于这般冷漠么?”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听起来不知为何充满了违和,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叶沉苏眨了眨眼,高声道:“啧,没想到现在还会有妖懂得夹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