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可以更改,生平却是除生死簿外不可逆转。
“现在的生死簿里,公仲卿后半段的生平十分笼统,我稍微给他们加了点手足之情。”
“你确定是稍微?”叶沉苏斜眼。
沈砚:“怎么?你不信?”
信你才有鬼啊。这么多的墨字,怎么看也不是稍微的程度!
不过事情到现在,这个解决方案听着还可以的。毕嘉禾带着常恙走了,这烂摊子还得留下来给他们收拾。
叶沉苏禁不住腹诽,那老女人真是靠不住!
在二人说话的时候,一丝灰雾从窗外钻了进来。如鱼得水一般在屋子里自在地游走,绕了一圈,附在了公仲卿的眼皮上边。
叶沉苏猛地一低头,看向公仲常的脸。他清楚地看到,那上边隐隐覆着一条半透的灰色小蛇。
然而一眨眼过后,小蛇就不见了。他一个箭步走了上去,伸手覆在公仲常的眼皮上,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奇怪。”他收回手,端详了公仲常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怎么了?”沈砚也来到他的身旁,看着陷入沉思的他有些惊讶。
叶沉苏常常都是没个正经的,现在却是若有所思,一扫慵懒于轻狂。这般神色很是少见,沈砚这么久了都没见几次。
且在难得窥见的时候,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叶沉苏思索半天,摇了摇头。
“无事,看花了眼而已。”
匆匆处理完这头的事情,叶沉苏和沈砚决定不再在人间久留,赶回了地府。
相比于往日的热闹,现在的地府空荡荡的,走好久都不一定能见着一个人,平添了不少y-in森的感觉。血月依旧高悬在天,红光遍地,投下朦胧的影子。
二人先是去了毕嘉禾的明晨宫一趟,结果吃了个闭门羹。门外的y-in兵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卞城王从未回来过。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回到集院,等待下回的任务。结果刚回到集院没多久,又传来消息说是毕嘉禾请他们去明晨宫一趟。
叶沉苏撇嘴,“这可真是赶巧了。”
早知就在明晨宫多等上一阵子了,集院与明晨宫相距甚远,跑来跑去他都要嫌累得慌。
十王各自的宫殿格局都是一样的,碧瓦朱甍,层楼叠榭,遥遥望着那叫一个古朴大气。
除了秦广王有鬼判殿外,其余八王都得在自己的宫殿中处理事务。又因卞城王这头所处理的罪行大都是些j-i零狗碎的事情,罪人格外得多,一年到头就没有空闲的时候。
叶沉苏和沈砚轻车熟路地绕过办事的前殿,径直来到了后殿。进到里面一看,不单单只有毕嘉禾一人。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女人。
乍一看她如一位疯婆子,长发凌乱,身上的三色袍子也是乱糟糟的。长得倒是貌美,只是双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唇色活生生败掉了这张好脸。
她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叶沉苏和沈砚。
“吕王,久违了。”沈砚道。
“沈主令啊,久违。”仵官王吕太熙幽幽开口。
她的声音嘶哑,甚是刺耳。据一些地府的老人说,当年的吕太熙还是有一把好嗓子的,只是可惜她嗜酒如命,喝着喝着就把嗓子给喝坏了。
吕太熙说完这一句,就转脸看向毕嘉禾,“嘉禾,我可不管那些幺蛾子。现在太和宫他妈的已经一团糟了,带走了常恙你得再赔一个副官给我!不然我就带走谭玄始,叫你明晨宫也跟着一块儿乱!”
谭玄始是毕嘉禾的副官,她听罢无奈一笑,“小太熙啊,可不是我非要这么做来故意妨碍你。小恙如今在王爷那头,你想要回人也不能搁我这闹啊!”
“这我不管,抓人的是你!”吕太熙那副嗓子听起来特别有震慑力,拔高声调的时候喑哑噪杂,叶沉苏听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他先前在任千年之久都鲜少与吕太熙打交道,别说他,其余八王除了毕嘉禾就没一个能和她说上话的。人人皆知仵官王除却好酒之外,还脾气极坏,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她怒火滔天。
但现在和毕嘉禾闹起来了,叶沉苏是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听下去的。这么一看二人的姐妹情宛如薄纸,一撕就破。
二人争执许久,最终还是毕嘉禾退了一步。
“我将谭玄始派去太和宫为你处理政务,这总行了吧?”
“可以,我先走了,让他快点儿过来。现在太和宫乱,合大地狱也乱了。”吕太熙如愿以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毕嘉禾无奈叹气,看向叶沉苏和沈砚,“平白让你们等了这么久,让你们见笑了。”
不不不,等了这么久我也乐意。
叶沉苏心想道。
他可是头一回见毕嘉禾这般束手无策的模样,能够看她吃瘪,也是值了。
“毕王邀我们前来,不只是看一场闹剧吧。”沈砚和毕嘉禾关系不熟络,每回见着都是恭恭敬敬的,“还请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