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算了吧。
“儿臣……会忘了她,尽好一个储君的本分……母皇莫担忧,不就是……一段孽缘吗……儿臣将来是要为人君,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咳!”陆无尽说完,身子一震,却是咳出了一口血,人就瘫软了下去。
“无尽!”陆天宁吓得忙抱紧了她,匆匆抱进自己的寝殿,就掐了她的脉。
还好,只是悲痛攻心,没有别的了,还好。
“陛下,这是兰若国送来的贺仪。”穆长歌正在早朝,一个宫人忽然走了进来,托着一个托盘跪在殿前。
“兰若……呈上来。”穆长歌的眼神亮了亮,说完又觉得有些急躁,直接自己伸手摄过了那托盘上的东西。
是一个包裹,很是眼熟,是自己的。
打开来,那里边的东西果然都是自己落在那驿馆的,最上边还有一封书信。
这字体……
她顾不得有些失态,忙拆开来。
“那日我未说完的话,后边一句是,你既已不是我的弟子,那便能做我的妃子了,无碍什么伦常,我也终能不负你多年倾心。
可是你又如从前一般,听见你不喜欢的话,便不肯听完,匆匆离去。我追你一夜未果,又在六合观等你十日未见,回宫才得知,你已成了天炎的新君。
你为一国之君,我为一国储君,这自是不能在一起了。
罢了吧,岁月还久,都是年少之时,修行之人动辄数百年寿命,这十几年算不得什么。
还请天炎国君,莫放在心上,若陛下心中不爽,请勿兵戎相见,只报复于我陆无尽一人便可。
愿天炎陛下岁月流转,终遇良人,不负卿心。
兰若皇储陆无尽
敬上。”
“陛下?陛下?”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耳边传来宫人的呼唤声,她才悠悠转醒。
“陛下,这兰若国是存心敷衍我国啊,陛下登基的贺礼,只是这小小一个包裹!陛下!臣建议应该唤那兰若使臣来,问问他们国君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好像是将军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单膝跪在地上抱拳说。
“陛下,臣也觉得,这兰若国做事,太……”礼部的女尚书也站了出来,跪地附议。
“陛下……”
“这东西什么意思,朕知道,你们不用多说,这礼……很重了。”穆长歌摆摆手,把那信纸折好,塞进了信封。
“陛下……”
“你们不清楚,好了,没别的事就退朝吧,兰若国这礼有点重了,朕……朕要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回谢。”穆长歌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终究是稳住了,抱着那包裹拿着信就走出了大殿。
这宫中,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把那包裹丢在一边,就捧起那信纸,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她曾经说过不止一次,自己这毛病要改,自己却依旧没改了,当年她还威胁自己要把自己的屁股打成一百瓣。
她终于知道,当初为何身为师尊的她,硬要自己改了这毛病。
可是,尝到了这毛病的苦果之后,却是改也来不及改了。
自己把自己,推到了距离她最远的位置,一国之君和一国储君的距离。
这十几年算不得什么,是在说,别把她放在心上了,再无可能了。
天炎国君,陛下,请,这几个字,分明是把自己推得远远的,也是在强调着再无可能这一事实。
明知道自己怎么可能舍得惹她生气,怎么可能会生她的气,却说如果报复就对着她一人。
这分明是把话说绝了,绝到不能更绝,逼自己断了。
还是用一国储君和一国之君的对话方式写的落款,这分明是公事公办的意思。
她最后一次向自己解释她的用意,却也是,和自己断绝了一切。
她还祝自己会找到心爱的人。
可自己哪儿还会爱上别人。
穆长歌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眼泪无声无息地滴在那信纸上,被她匆匆擦去。
再也没有人会和从前一样,见她落了泪,就会伸手抱起她,宠溺的说,我家小宝怎么又哭鼻子了。
自己为自己的坏毛病,付出了最难以接受的代价。穆长歌只觉得心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被一只手握住了喉咙,她拼命地喘息着,却仍然只觉得痛苦。
半晌之后,擦干了眼泪,穆长歌捉起毛病,取了一张纸,笔落了七次,终于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多谢殿下贺仪,殿下心意,朕已收到。天炎兰若世代比邻,一向友好,朕不会因小事坏了两国友谊。言尽于此,顺祝殿下,万事顺心。
落款之处小字写了一笔,硬改成了穆长歌三字。
“兰若使臣可还在?”待呼吸平稳了,穆长歌才朗声说道。
“回陛下,兰若使臣还在驿馆,并未离去。”候在外边的宫人忙走进来轻声说。
“将这封信交给他,告诉他,多谢兰若储君贺礼,朕很是欢喜,信上的内容朕看了,她的意思,朕……明白了。”穆长歌封好了信封,将它交给那宫人。
“是,陛下。”那宫人接了信,躬了躬身子,就退了出去。
“陛下!加急文书!陛下!战龙国出兵了!”数月之后的一天清晨,穆长歌刚睡醒,一个宫人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封红色封面的书信,身后还跟着几位戎装的将军。
“战龙国出兵了?”穆长歌接过书信,拆开信封,上边简短的几行字写着,战龙国的军队调动,在三国交界之处已经囤积了千万大军。
“派八百万军队驻扎在两国边境,明烨,赵成你们两个亲自带兵,明烨你守着和战龙国交界的一边,赵成你守和战龙国交界到三国交界那三百里……不对,是你和月惜一起去。此次保持中立,若他们并无进犯之意,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有进犯,朕亲自去斩了那凌龙的首级!”穆长歌心想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