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昭一样,可谓奇女子”
赵玉瑾眉飞色舞,他走过去拎起那颗满面血污的人头,塞回匣子里,鼻中哼出不屑一声,周围听到的大臣一个个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紫。
“..此等秽物,怎能带上朝堂,污了皇上视听?!”
总有人耐不住要蹦跶。
赵玉瑾嘴角一翘:“皇上未发一言,倒是大人你多有埋怨。大人莫不是怕这颗人头?”
“你!”
那人眼睛瞪地滚圆,似要把赵玉瑾瞪出个洞,赵玉瑾才懒得理他,这点唬人的气势连蛮子的一半都不够,爱瞪就瞪,他又不会怎样。
“好了”
皇帝也是有些不耐自己手下这帮臣子成天就揪着这些小事闹腾个没完,他怒声喝止又要起的争端。
“你等又不上前线杀敌,现下区区一颗人头有何好吵”
赵玉瑾抱着匣子,眉飞色舞,一脸洋洋得意。
他就是爱看这些老家伙气到半死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死样子。
大快人心。
皇帝有些感慨,这次出征回来,赵玉瑾身形壮实不少,小脸倒还是一样白,只是眉目间比起从前沉稳了不止一点半点,脾气虽然更燥,燥的也聪明无比,叫人发作不得。
他想起叶昭那日一人进宫,长跪在他面前时说的话。
“是鹰便要高飞”
他的这个侄儿,如今已经高高飞起,遨游在天际了。
三军此战各以军功领赏受封按下不提。
从战乱- yin -影中重归平静的东京城安逸下来后,冬天过的似乎也快了些,一眨眼,各处已是春暖花开。
征西大将叶昭消失了一个冬天,迟迟不归,刚开始东京城还对此议论纷纷,毕竟她与南平郡王和离的事闹的风雨满城,天下皆知,只是若主人公总不上台,一出戏底下观众帮着唱也是好没意思,没过多久,这件事也渐渐被搁置在角落里。
胡青在檐下坐着,手边小火炉上茶正沸,清香四溢,他打了呵欠,倒出一杯,边喝边抖开今天刚拆出来的信。
外头春雨淅淅沥沥,竹林里都是簌簌声,更显安静又惬意。
信是叶昭从漠北寄来,内容寥寥,只意在报个平安。胡青看着纸上的字笑,前半截是叶昭那笔狗爬,后半截狗爬忽然就娟秀起来。
约莫是惜音姑娘看着叶昭写信看到中途看不下去,把住叶昭的手带着写下来的。
他抿完杯中最后一口茶,将信叠好放回信封,又拿起底下放着的另一封信拆开。
这封信里只写了八个字。胡青眯着眼,细细看了几遍。
“内乱已起,功成身退。”
叶昭提醒他咬住西夏,没想到却揪出来祈王这条大鱼。
既然这两边如此情投意合想要一起谋下大宋江山,那就将计就计,让人扮成祈王的使臣,搅一个天翻地覆。
大皇子二皇子一死,西夏王又老迈,只要煽动各部落为王座倾轧,大宋就有更多时间休养生息。
待到那时候.....
“胡青!”
雨幕远远传来一声唤,胡青蓦地将手中信纸揉做一团,收入怀里。
赵玉瑾撑着伞从竹林里蜿蜒的小径上匆匆走来,胡青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待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后,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来做什么?”
“叶昭来信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我说郡王爷,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什么时候回来?”
赵玉瑾拿起杯子倒茶:“东京现在呆着太无聊了些”
“所以你就盼着她回来天天收拾你?”
“....”
“还是你想让惜音姑娘来?”
赵玉瑾想一口茶喷死眼前的胡青。
叶昭可怕是没错,柳惜音更可怕,他只要一想到柳惜音在军中配出的那些药就禁不住打寒颤,不说别的,就说最后那场大战,所有人腰间小黑布包里的那种,无声无息间便能让你四肢酸软,即便有浑身蛮力,也只能乖乖认命瘫下去,任人宰割。
这怎么打?这根本没法打。
“噫,有两个信封,怎么,叶昭多寄了一封?”
胡青抓住他要去拿信封的手甩开:“少乱动”
“一封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玉瑾讨了个没趣,很是不解地嘀咕着。
胡青望一眼天色,放下茶杯起身,他拿起那两封信走入屋内,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把伞。
“你去哪?”
“看花”
“看花?下着雨呢你看什么花?”
胡青径自撑开伞,走出檐下,踏入雨中:“一会雨就停了”
赵玉瑾拿伞就去追他:“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等等我!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喂!”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竹林里。
漫长寒冬后,漠北的桃花林绽出了初春的第一抹粉。
柳惜音午间小睡醒时有一瞬茫然,她静静拥被坐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身处何处。
——在漠北,她和阿昭的家。
“阿昭?”
四下静悄悄的,哪都没有叶昭的身影,柳惜音从榻上起身,寻到院内:“阿昭?”
无人应声,叶昭不在家中,柳惜音心中慌乱起来,她连忙奔到门口,想要出去找叶昭,她刚拉开门,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发辫高高扎起的少年,挡在她身前。
“柳姐姐?”
这少年腼腆笑了一下,抬手摊开手掌,他手心里是一张卷成一团的小纸条:“叶大哥叫我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