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我不敢收……”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一串大大小小的铜钥匙,他抿住嘴唇。
叶鲲根本没搭理他的拒绝。
“最大的是院门,那两把中号的,是主楼的前门和后门,有雕花的两把是暖房的前后门,小号的四个,是卧室和书房,各有两把锁,单独挂着的那一串最小的,是所有的窗。”逐一介绍完每一把钥匙的功用,叶鲲不许他再说半个不字,托着那只拿着钥匙的手,合拢骨感的指头,使之把钥匙牢牢攥住,“我自己还有一串,这串,你拿着。”
“可是……”
“别再问为什么了,你知道为什么。”
“……”突然间好像确实也说不出更多辩驳的话,童雁翎带着几分无奈,红着脸,点了个头,“我一定好好收着。”
“嗯。”
“然后,之前……我擅自揣测你的想法,是我不对。”
“道什么歉。”皱了一下眉头,叶鲲搂过对方,额头靠在他鬓角,嗅着那件干净体面的长衫领子上淡淡的肥皂味道。
“做错了,就要道歉。”
“那你的意思是,我把你赶出门去,让你难受了好几天,也是必须得道个歉的?”
听到那种表达方式,童雁翎竟然莫名的有点想笑,忍了一下,终究还是没笑出来,心里暗暗带着微酸接受了那个拐弯抹角的道歉,他壮着胆子,给了对方一句低低的:“怎么使得,你是堂堂大少爷……”
叶鲲挑了一下眉梢,嘴唇就凑到那敏感透了的耳根去了:“我现在没心力把你撂倒了狠狠消磨一顿,并不代表你可以借机‘放肆’。等我明儿个缓过来,再把你带到这儿,就在这张贵妃椅上,把你剥个精光,做到你哭着求我。然后给你点时间休息,就亲手喂你吃覆盆子,用你下头那张最会吞东西的小嘴儿……”
“别、别说了!”从耳垂,到全身,热度瞬间扩散,童雁翎抬手盖住耳朵猛站起身来,红着脸,皱着眉,看着那眯着眼扬起嘴角来的男人。
果然,还是赢不了……
“好了,过来。”略微收敛了一点跋扈的表情,却还是不改那霸道的语气,叶鲲冲童雁翎摆了一下手,待他坐下后,轻轻靠住那单薄的肩膀,手里,则仍旧没放下那支左轮手枪。
“大少爷,这枪……也是国外带回来的吗?”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似的,童雁翎低声问了一句。
“嗯。”掂了掂那似乎格外有几分重量的枪身,叶鲲将之交到对方手里,“这是有一年休假时候,去康涅狄格旅游,在路边老店里发现,用金条换来的。算是半个古董吧,1862年的柯尔特,一套配件齐全,装在红木箱子里。”
“真是……工艺好漂亮。”摸着棕色木质枪柄外面嵌套的格外繁复的银质雕花装饰,童雁翎感叹。
“重点是,现在还能拿来防身。”笑了一下,叶鲲将那把枪小心拿回来,放在腿边。
“那个……大少爷,恕我多嘴。”童雁翎正了正姿势,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我过来时,院门没有锁,这样会不会太不安全了?另外……你平时晚上,总是一个人,是不是还是应该在家里留些人手才好?”
被那么问,叶鲲眼里流露出有点复杂的神色,那是作为一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大男人,一个王者,处于劣势之中后被关切,被担心时才会有的神情。
那是一份强硬惯了的人,极少泄露出的柔软。
“我是不相信任何人的,你知道。晚上,我这儿不留外人。门窗有锁,手里有枪,也就够了。院门的钥匙,管家他们都有,我还不至于让他们来早了在胡同里站着等。不过,想要进楼,还是得等我去开门。今天出了事,我就让他们先各自回去了,过些日子查清了谁在背后捣鬼,再叫回来也不迟。”
“可是,刚刚暖房的侧门没锁……”
“那是特意打开的,真有个万一,我总要留个能迅速逃生的出口吧。”叶鲲无奈的一声喟叹。
“嗯。”轻轻应了一声,童雁翎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不留外人那句话。
不留外人,难道说,他对与叶鲲而言,不算是外人?现在还好说点,最开始他就不被当作外人了吗?不对吧……
又忍不住心里乱琢磨的童雁翎并不知道,他其实,是猜对了一半的。叶鲲最开始时虽说还不至于把他不当外人,但也绝对不是需要严加防备的外人。他就是觉得这个干干净净,低调隐忍的教书先生,可以带到家里来,可以睡他的床,可以跟他赤裸裸贴在一起一整夜。
而在此之前,他从没这样过。
别人,他不会带回家,更不会一步一步,为其展示自己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希望就算自己不说,童雁翎也能意识到并且能明白这都是因为什么。
“你吃过饭了没有。”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叶鲲问。
童雁翎摇头。
“那就先去吃饭吧。”
“……回家吃?”
“随便哪儿,吃过了,再回来。”
“那,大少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