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易没犯脸盲症,新闻中的男子长相和照片统一得如假包换,陈述事实时,他的言语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力量,即便事实激愤,语气也温柔平和,倒更值得人j_iao付信任。而漩涡中心的女主角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只是用身着条纹病号服的背影对着摄像头,语音经过特殊处理,仍然含着挥散不去的悲怆。
报道的标题起得甚是触目惊心:F大爆x_ing侵丑闻当事人称被威迫已逾三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陈眠于心不忍地说。
舒易苦笑了一下:“只多不少。学妹啊,这傅千树被黑别跟新闻干系着吧?可我看视频将将万转,刚后台查了下,帖子发得还要早个一刻钟呢是个什么Cào作?自炒?”
陈眠调整着呼吸,乱糟糟的脑子冷静下来,说:“不可能。我觉得是巧合,否则为什么发Mation?这个点的流量基本都靠在校学生来带,平台使用率再高范围也很难越过本市高校,就算对这位岑先生,也起不到相应的舆论效应。对方就是冲学长来的。”
“……真是惨,”舒易骂了句脏话,道,“谈个恋爱关他几把蛋事,咸吃萝卜淡Cào心的——你是想让我删帖封IP?那人目的过于明显,肯定不至于蠢到用自己的电脑来发,要是个同行,再菜也懂怎么移花接木。”
陈眠说:“至少先有多少清多少。”
舒易应完,陈眠挂掉电话,左思右想还不放心,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往信科部去了一趟。
舒易正忙活着“人机大战”,见她进来,哭笑不得:“我就这么信不过?”
陈眠摇头,去拿了个水杯,手还有一点余颤,洒了些在桌面上。
“学妹啊,”舒易神经再大条,瞅不出端倪也是装瞎了,他委婉安慰,“天涯何处那啥啥,对吧。”
陈眠发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舒易快憋得C_ào木皆兵了,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崩溃,正如履薄冰着,陈眠却揉了揉额头,轻笑着说:“行了,快弄。”
“成、成。”
两人分工合作,又弄了几分钟,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来人风风火火地道:“小舒在吗?”
“哎!”舒易招了招手,“这儿!”
是他们院新官上任不久的辅导员姐姐,陈眠依稀记得她也属涂教授门下,匆忙打过几回照面。
博士学姐开门见山道:“劳烦你帮个忙,处理下Mation上一批帖子。”她脾气挺暴躁,饶是生x_ing如此,要求提得理直气壮,声音却压得很低很低,似乎再放大半分,就会伤害到谁。
带得舒易一大老爷们也轻声细语:“傅千树的?”
“对,”辅导员眉头皱了皱,“你从哪知道?”
陈眠浅浅一笑,给她倒了水,说:“学姐坐吧,在处理了。我是涂夫人的特招生,是我让舒学长删掉那些无稽之谈的。”
舒易终于万分笃定那些谣言的可恶,用一种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一言难尽地说:“敢情那帖没一毛真的?”
“呸,”辅导员气得不轻,“一派胡言好吗!——你尽管该删删该封封,我猜到是谁——别问,毕竟我也在带你们院,要先遵师德保密。这事得揪证据,你俩别跟旁的说我知道罪魁祸首。”
两个学生连声承诺。
齐心协力之下,Mation上傅千树的私人信息清得差不多,舒易又留了一手,将事件相关的几个字眼添加到临时的过滤词库,谁发谁被屏。即使这种堵人嘴巴的做法不大地道,一时半会大家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好在,不少人正拐弯抹角地声援傅千树,且已经有利益相关的同学打着名字缩写为他正名,风波似在逐步平息。
当然,更多的关注点转移到了F大。
“小树男朋友这事怎么说,”辅导员担虑道,“我怕先前发在Mation的照片流到各大平台——”
陈眠镇定道:“傅学长不会怕的。我们只要让学校的人相信他的名誉,至于社会上可能产生的那些,诚然对学长来说是个挑战,但我相信他们可以挺过难关。”
“就是说喽,”舒易大大咧咧道,“放心吧导员姐姐,男人跟男人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这年代嘛!”
辅导员白他一眼:“油嘴滑舌。”
舒易耸肩,摊了下手,他滑着手机,读见后来居上的那些帖子里同院系大伙对傅千树的赞不绝口,面露难色:“嗨,这小子是要成团宠啊?你们说我现在去道歉来得及不——”
“你犯啥事了,从实招来?”陈眠好奇地问。
舒易苦着脸挠头,又挠下几根头发,哭丧着脸:“还不是去年搞活动,那会你还没高考呢,他室友喊他给帮忙,天实在太热,我就吆喝了几句,被他甩个冷脸,说我装大牌给人看,谁谁还不是学生了云云。”
“哦,”傅千树脸上那种不屈不挠的神情简直栩栩如生,辅导员幸灾乐祸,“这梁子算结了,你考虑一下切腹谢罪。”
陈眠提议:“要不你去邀邀功?”
“啊?”舒易连连摇手拒绝,“不行不行,眠啊你咋也犯糊涂,咱干的这事最好保密!”
陈眠觉得他傻得可爱,说:“什么呀,我意思是你今天得做牛做马,傅学长指哪你打哪,多殷勤点。”
“好、好。”舒易走着,脑门冒了点汗,兴奋地说。
“赶紧的,要迟到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大楼,朝活动现场的方向快步赶路。r.ì晖染云,霞光之下,三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影子在地面延长又缩短,忽地融到一处,像是无名中见得伟大的平凡英雄。
陈眠蓦地回过头,望到枝叶摇摆,金灿灿的一棵树,便释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