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良乡高教园区,一共有五所院校。”
十里不是经常会抱怨生活条件的- xing -格,但谁让他们这个高教园区实在是太坑了?说是高新区,推行什么国际化社会化科学化……但实际情况是,这里非常偏僻荒凉,周围的商家自然也很少,不管什么东西都卖得超级贵不说,品质还十分堪忧。平常聊天的时候,字里行间多少会提到一点。
春风努力压抑着兴奋的心情,问,“十里,你说……我去你们学校去卖蛋糕和点心,怎么样?”
虽然是个很出乎意料的提议,但杜十里并没有太认真,而是仔细的想了想,才问,“虽然是新区,但因为是大学城,周边房价也不低,你能租得起店面吗?”
“不开店。”春风说,“现在网购这么潮,我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经营。让人在网上下单,我只需要租个房子能烤蛋糕就可以了。每天早上烤,下午送货,如果订单多还能请人帮忙,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开个淘宝店?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作为计算机系的学生,十里觉得春风的打算很靠谱,但她心里还有些疑惑,“但要做这个,不用到北京来吧?杭州也有大学,而且江浙沪是包邮区,开网店更合适吧?”
而且又是春风熟悉的地方,更方便打开局面。
这个问题像是随口问的,但不论是问的人还是听的人,此刻心头都不由一跳,然后紧张起来。
春风揉了揉鼻尖,故作自然的道,“但你不是在北京嘛!反正我就一个人,在哪儿不一样?你是地头蛇,还能在学校里替我宣传一下产品,又是学计算机的,可以帮我维护店面,这么多好处,我干嘛不去?”
“嗯……”杜十里应了一声,沉默下去。
就在春风有些忐忑,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些冒昧,而且会打扰到对方的时候,她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北京欢迎你。”
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是春风也不可能立刻北上,还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商定。十里建议她先不用急着去北京,她先在那边帮忙找找合适的房子,打探一下行情,做些准备再说。再说她还有一份工作,就算辞职也要等店主找到新的小妹。
不过春风还是希望尽快。新学期才刚刚开始,学生们还要在学校待上三四个月的时间,要是耽误了多可惜?
但她也不好意思催促十里,毕竟对方也很忙,抽出时间给自己帮忙是情分,怎么能再提要求?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急切,所以十里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不是新修建的这些房屋,而是还没有来得及拆迁改建的老楼,因为是老乡家房子,房租当然便宜很多,也不要求押一付三。只是户型和布局都很老式,装修也显得陈旧,恐怕需要花点功夫修整。
春风对此是不在意的,能省钱最好,毕竟她这份工作才做了四个月,手里能攒下来的钱也有数,作为起始资金显得十分紧巴,当然能省则省。
房子找到了,她这里也就对店主提出辞职。虽然只做了几个月就走人,但店主很厚道,并没有找理由扣钱,甚至没有要求她必须等到接任的人来了再走。
于是春风结算了工资,就将自己的电脑和烤箱打包,用快递发往北京,然后将不需要的东西或卖或送,便提着行李箱登上了开往北京的客车。
虽然从08年开始,国内就已经有了高铁线路,但是至今未能推广开来。当然,就算有春风估计也不会选,毕竟价钱也不便宜。她连动车都没舍得坐,而是选择了最便宜的普快,硬座票价189元,虽然要坐二十个小时,但现在没有挑剔的条件。
火车上永远充斥着泡面和其他一些莫名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对人的嗅觉造成巨大的考验。上车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一路走走停停,半梦半醒,第二天下午在北京站下车时,春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萎靡的气味。
杜十里来车站接她。
两人在出站口前的广场上碰面,对视的那一眼之间,彼此都感受到了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氛围。
片刻后,杜十里上前几步,张开双臂给了春风一个拥抱。
她白色的T恤上带着一点洗衣粉的香味,很淡,似有还无。
九月的北京天高云远,正是最好的时节。
第9章 Chapter 9
北京太大了,从火车站到十里的学校,距离相当远,两人在火车站附近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就乘公交车往回赶,但抵达时天还是已经黑尽了。
路上经过天/安/门广场,春风侧头看着灯火辉煌中巍峨的城墙和大门,不由微微出神。
十里发现了,便笑着道,“回头有空带你过来参观。”
这个时候,故宫博物院还没有被那位鼎鼎大名、令故宫重新焕发活力,成为“网红”的单霁翔院长接手,虽然是著名景点,但各个宫殿都是关着的,只能挤在门口影影绰绰的看一眼,看点不多,大多数游客只会失望而归。
但即便是这样,也每天有许多人排队、买票参观。
像春风这种骨子里还藏着点儿文艺气息的小姑娘,对祖国的瑰宝自然心向往之,点头答应。
交谈片刻,十里见春风低下头,靠在前座的椅背上,便住了口,凝神细看,才发现她竟已经睡着了。
不单是因为旅途疲惫,这几天春风忙着处理各种事务,休息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本来就很疲倦,这会儿是在长途旅行之后全都爆发出来。
十里也靠着前面的椅背,调整了一个放松的姿势,侧过头来打量她。
也许生活果然是最能够磨练人的。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纪春风看上去成熟稳重了很多,而且眉宇之间添了几分自信与坚定,不像过年前见面时那样隐含着几分前路渺茫的无措。
她的头发不长,只刚刚到肩,被主人随意的别在耳后。这会儿,一缕鬓发调皮地垂落下来,贴在脸颊上。
十里无端的想起来一首小词。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她伸出手,小心的将这一缕头发挑起来,重新理到耳后别好。指尖自春风耳廓上擦过,收回来时似乎还能够感觉到那种羽毛般柔软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