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里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才说，“大概是因为……觉得安全？就像那些能够对陌生人提起自己心事的人一样，因为知道眼前的人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影响，才能毫无顾忌的开口。”
“有道理。”春风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那么没有威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有些人能够为了一个目的就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呢？”
得过且过的她，很难理解这种选择。
杜十里面色微微一变，但坐在车后座的纪春风看不见，只能听见她说，“可能是因为想要的东西太少，又付出了太多，所以只能咬牙继续投入。”
“就算变得不像自己？”
“大概这个目标已经成为了一种支撑，一旦放弃，可能连‘自己’都会跟着不存在。”杜十里平稳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波澜，“春风，你有过为一件事不顾一切的时候吗？”
春风摇头，“没有，而且我也不希望会有这一天。”看到梅子，纪春风很难想象有一天自己也变成她这样。对她来说，没什么必须要坚持的。不适合就直接放弃，不必强求。
“是吗？”杜十里抬头看向前方，自行车在城市灯火之中穿行，驶向黑暗中看不见的远方，片刻后她才轻声道，“我也是。”
第31章 Chapter 31
纪春风觉得这句话是一种暗示。
老实说，那天十里说过那句“你等等我”之后，春风是有些忐忑的。
她不是自恋的人，但在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上，总是会有一种远远超出直觉的敏锐。至少春风觉得，十里那句话是有这种意思的。但现在，她明确的说自己不会为了什么人或事不顾一切，已经是很直白的表示了。
这样很好。
开学之后，杜十里在学校里拉了一个队伍，迅速的成立起一个研发小组。学生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目前也不涉及什么利益，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就能够走到一起，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去接纪春风这段路，对杜十里来说，也算是每天难得的放松，能够稍微松懈一下她那根绷得越来越近的神经。
身为组织者，虽然成员们并没有要求，但杜十里肩上的压力还是相当大。
虽然他们算得上是走在时代的前列，但正因为如此，前面没有可供借鉴的目标，只能摸着石头自己往前走。
最关键的是，他们这个项目投入的不单是时间和精力，同样也有金钱。——高科技在哪里都是烧钱的东西，要让产品紧跟时代，就不能闭门造车。他们做的是基于智能手机的插件，自然要对这项产品有所了解，光是购买用于研究的手机就所费不菲。
这些钱都是组员们凑的。杜十里出得最多，两万块，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这接下来的一年之内研发成功，将产品推广出去，达成盈利，这个研发小组才能够继续下去。如果到明年四月还没有成果，那么所有成员包括她自己，就只能考虑先找份工作糊口了。
好在目前行业内的各种研究成果已经非常成熟，他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倒也不至于走得太艰难。尤其核心程序杜十里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对大家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总体来说，进展还是十分喜人的。
春风不懂这些，但她能够从杜十里的情绪变化上推测出目前的工作状态。
过完十月份，纪春风的烹饪培训班正式结业，她考核拿了优，一时高兴，在超市扫荡了不少东西，打算回去做个大餐庆祝。杜十里来接她时，看到这大包小包，险些以为她是将酒吧洗劫了。
“我今天结课。”纪春风面带笑容，“总算是上完了，感觉学到了很多东西，进步很大。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子，将之塞进杜十里手里，“我的结课作品，送你了。”
“恭喜。”盒子比较小，杜十里接过来就直接打开了。小蛋糕上用巧克力、果酱和奶油做了精巧繁复的裱花，将一片片红枫渲染得栩栩如生。她忍不住轻声赞叹，“真漂亮。”
纪春风在一旁解释，“考试的主题是秋，本来想用很早，但是又觉得太俗了。为了固定这个枫叶造型，费了很大的劲。”
“很厉害。”杜十里道，在专业技能上，纪春风一向都不会让人失望，她将盒盖重新盖好，笑着说，“这么好看，简直不舍得下口了，我先拿回去再说。”
“就在这里吃吧。”春风道，“回去你不是要继续忙吗？就这么一个小蛋糕，也分不周，索- xing -别带回去了。明天我有空，烤个大的请他们吃。”她说着不等杜十里反驳，就推着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然后去后面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她出来时，杜十里却没有在吃蛋糕，而是坐在那里发呆。她眉头微微蹙着，一看就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春风在她对面坐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等十里看向她，才低声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要跟我说说吗？虽然我估计帮不上忙，但当个垃圾桶还是足够的。”
“那倒不用，只是在考虑租房的问题。”十里道，“我们之前一直是借用自习教室，但工作过程中难免要讨论，在教室里太影响别人了。单独申请一个又太麻烦，所以打算租个房子，这样更方便。”
问题是合适的房子不好找，而他们的资金还捉襟见肘。
春风敲了敲桌子，笑道，“还租什么房子？不如直接去我那儿。”
十里诧异的抬头看向她，春风道，“我平时只用厨房和卧室，那么大的客厅根本没用，弄两张桌子，你们就可以直接开工了吧？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毕竟我这个班，回去都快十二点了，你们也正好休息。”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建议很好，见十里还在犹豫，便道，“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把每个月的水电费结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