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说真本事,你可比我厉害多了,但是,此事于你而言,仍是万万不可为之,梦璃,”韩菱纱苦笑着,“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带你再去的。”
“若我坚决要与你同去,你又当如何呢?”
这个人,怎么就这样的倔强呢!
韩菱纱早已抑郁许久,那本就是直爽的- xing -子,如今再也按捺不住,便直接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若你真的想去,不如让那位瑕姑娘带你去如何?我看你们见面不过半日便如此熟络,大有相见恨晚,倾盖如故之感,你与她一道,想必强过与我一道吧?”
未料得韩菱纱会如此突兀的将瑕给扯进来,柳梦璃一愣,怔怔的看着韩菱纱,道:“此事与瑕姑娘有何干系?”
其实韩菱纱话说出口便已悔青了肠子,自己这话怎么看都明摆着醋意冲天,不过也幸好柳梦璃素日什么事都冰雪聪明,却总是在揣摩别人心绪这一项上迟钝得紧,便索- xing -豁出去了,道:“若无关系,你与她这大半夜的在行云苑中做甚么?你又是何时邀她来的?”
“我……”柳梦璃看着韩菱纱,忽然道:“菱纱你之前生气,莫非是因为这个?”
韩菱纱脸一红,忙暗中掐了掐自己大腿,佯装怒色,道:“我这是在为你担心!你既先前与那瑕姑娘素不相识,又怎知她为人如何,若是随意倾心相交,若是她对你别有用意可如何是好?”
“菱纱,”柳梦璃只是静静看着韩菱纱,笑而不语。
韩菱纱被柳梦璃那双澄澈的眸子看得心虚,双腿一软便坐了下来,强自迫使着自己与柳梦璃的目光对视,但背上却开始沁出冷汗来。
“怎么?你难道还信不过我?”
“不,菱纱,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柳梦璃轻轻摇了摇头,道:“关于那位瑕姑娘,别有用意的,当是我才对。”
不待韩菱纱发话,柳梦璃紧接着又道:“菱纱,你方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说不得的理由和苦衷,但是,却想说与你听,因为,你才是那唯一一个与我倾盖如故之人,因此我的说不得,你可愿意听?”
韩菱纱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看不清柳梦璃的模样,哪怕她与自己近在咫尺,与其说是看不清,不如所是不想看清,她有些时候喜欢不去想太多,尤其柳梦璃的事情,她总有一种直觉,若是将她看得太清,自己会看到一种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偏偏柳梦璃对她而言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觉得自己出生至今所结余下来的好奇心全数都用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如今机会已经主动的摆在了面前,她知道自己回到‘愿意’和‘不愿意’这两个不同的答案或许会永远影响自己与柳梦璃在那以后的关系,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考虑不同的答案对结局的影响,因为她在刹那间就给出了答案。
“我愿意!”
在答案自韩菱纱口中脱口而出之后,这间房间便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韩菱纱都只是静静凝视着垂首沉思着的柳梦璃,她黛眉微蹙,愁云满布的模样渐渐与下午时见她在睡梦中垂泪的模样重合,让韩菱纱心中一是一阵一阵的发紧,异样的感觉油然萦绕,驱之不去。
“菱纱你……”过了许久,柳梦璃终于开口,道:“还记得下午时在我房边见过的那座坟茔吧?”
韩菱纱道:“啊,记得,那时你乳母的坟墓对吧?”
“那……菱纱你晚上见过了我对爹娘,你可觉得我与他们是否相似?”
韩菱纱回忆起夜晚时见到柳世封与阮氏二人,两人解释慈眉善目,不过也颇为平凡,却怎么眼看不出是这样的夫妻二人,生出柳梦璃这般的女儿。她摇了摇头,道:“全然不似。”
她心中有些稀奇,柳梦璃到底是想说什么?再仔细想想她问自己的两个问题,心中一种未知的不安油然而生,她的直觉已经产生一种糟糕的猜想,而这种猜想又随着柳梦璃的问题一点点的在得到证实。
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回答得那么干脆的。
“那,菱纱你再看我,可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韩菱纱凝视着柳梦璃,勉强笑道:“有什么不同的,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不过比常人好看得多罢了。”
却见柳梦璃一手抚过自己的额头,再次松开时,一道赭色印记油然而现,“那……现下呢?”
“——!”韩菱纱一惊,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你这又是给我看什么戏法呢?这印记你是怎么画上去的?莫不是你方才便悄悄花在掌心里,现下印上去的?”
她说这话也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因为她现下与柳梦璃离得极近,因此看得清清楚楚,柳梦璃额头上的印记色泽鲜艳,其赭色光泽下的皮肤隐约有着赤光流动,绝非是画上去那么简单。
“菱纱,”柳梦璃摇了摇头,道:“这道印记,是我出生便有的,只是平时我自己用障眼法遮盖住,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那又如何?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自然各有各的生法,有出生便缺胳膊少腿的,有出生便比别人多一只胳膊多一条腿的,你这不过是额头上比别人多了个印子,也没什么稀奇的,”韩菱纱道:“而且,挺好看的,真的。”
“菱纱,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想要为我开脱,只是,”柳梦璃神色平静,道:“我当真不是爹娘的孩儿,十九年前,是乳娘将我带到了这里,爹娘虽将我抚养长大,我却并非他们所出。”
“——!”韩菱纱脸色一变,道:“你是如何知晓的,是你那乳娘告诉你的吗?”
“我若说是我自己察觉的,你相信吗?”
“但是,仅仅因为觉得自己和爹娘长得不像便觉得自己并非亲生,未免也太武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