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还坐在一边悠闲着笑他:“还有一半!要加油证明你是个有能力的男人啊!”
赖程恨得牙痒痒,脚下使劲,用尽吃奶的力气跑离那个人的视线范围!也不知是不是他心理作用,总感觉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视线!
维沅:我的眼里永远都有你!你是逃不出我的视线的!
赖程都要哭了。当初他一定是被驴踢了脑袋,不然怎么会想不开报了3000米呢!
3000米跑下来,赖程已经是条咸鱼了,全身- shi -漉漉地,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微张着嘴粗重地喘着气,都不想再起来了。
平时宅久了,几乎都是教室宿舍饭堂阅览室四点一线,除了体育课几乎不运动,突然猛烈的运动肯定吃不消。大腿像是进行了某种不可言喻的高压运动,又酸又软,一个劲地发着抖。他手抖啊抖,全是汗,就着校裤擦了擦。周围那些长跑的也有像他一样半死不活的,也有只是微微喘气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就像他平时那么努力读书,却总也挤不进前三。
还记得高一那会儿,数学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把试卷砸他脸上,一脸的鄙夷不屑:“看看你考的什么分数?还尖子班的?像你这样的垃圾,就该收拾东西回家去,别在这里浪费国家的资源,浪费你爸妈的钱!”那时数学总分150他考了61,确实是很烂,可即使成绩再不好,数学老师凭什么这么羞辱他?他数学不好,可是语文历史地理很好啊,全年级一千多人他也是进了前五十名的。
凭什么那些人都看不起他,他有那么烂吗?不甘心!
每一个不甘心的背后,都是苦与泪。有些人看似没心没肺,其实他们的心比谁都敏感脆弱,他们张舞着利爪,装出凶恶的模样,不过是掩饰内心里的自卑。
人累的时候,大脑放空,一些负面情绪就容易瞄准时机,倾盘而出。
就在赖程自怨自艾的时候,脖子上猝不及防的冰冷猛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一瓶水抡上去。那人倒不是打不还手的主,手挡住打过来的凶器,笑着移开了脸。
“我是不是真的很垃圾?什么都做不好?”
维沅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了赖程一眼,瘦弱的少年无力地躺在地上,手背挡着眼睛,整个人闷闷不乐,无助又茫然。世界之里,世界之外,他就像被丢弃在夹缝里的娃娃,看不清前方了。
他靠着赖程躺下,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怎么这么想?是颗金子都会发光的。”
赖程嗤了一下:“不是你说我没用吗?”
“我什么时候……哦,我又没说错。你那么宅,能长高才有鬼呢,况且我那么说可是为你好啊。”
赖程炸了,侧身掐着维沅的脖子,眼睛都红了。“我哪里不行了啊?你凭什么那么否定我?”说到最后,他都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了。
“不是……我那时就是气你的!”维沅懵了,手忙拧开水递给他,嘴里急忙道:“喝口水冷静冷静!”
赖程接过水,直接倒在维沅脖子上,维沅吸了口气,一把甩开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他妈这是发什么疯?自己不行,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就不允许别人说了?你是不是一直自我感觉很良好啊,难道就没有人说过你吗?像你这样的人……”
“滚!你他妈的给我滚!”赖程第一次说脏话,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罪恶感。
维沅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他不想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天开始黑了。秋风萧瑟,公园里的那几棵大芒果树树叶簌簌而下,像一只只断线的风筝,失去了自我的方向。
赖程捡起落到脸上的叶子,塞进嘴里,味道是苦涩的。
整个世界都抛弃他了。
“同学……?!你还好吧?”有人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有些担忧地问。他同伴扯了扯他的胳膊:“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
他同伴一跺脚,低头扫了眼赖程,怒道:“这人要是是个死人呢!到时候我们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同学听罢动作有些踌躇。
“……”
赖程睁开眼,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
那同学:“……”
他同伴:“……”
一时间,大家脸色异彩纷呈,好不尴尬。那同学手抵着唇咳了一下,摩擦着手掌,眼神闪躲,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没事吧?”
赖程嘴角翕动:“腿抽筋起不来,算不算事?”
那同学、他同伴:“……”
虽然刚刚经历了尴尬的事,但两人本- xing -也不坏,把赖程扶起来后,问赖程需不需要去校医室,在赖程说不需要后就把人给扶回了宿舍。
那同学的同伴虽然一开始说话难听,但倒是个爽快的主,得知赖程是因为训练3000米长跑才会抽筋,顿时觉得遇见了同胞,并且好心地给了建议:“不常运动的话不能一下子- cao -之过急,你可以每天酌量增加运动量,慢慢适应这个强度,然后再练速度,长期以往,持久- xing -、速度也就跟着提上来了。我当年也是像你一样的,不过被这家伙逼着跑了一年,也就习惯了,还长高了六厘米呢!”
长了六厘米!!赖程眼睛一亮,顿时感到全身的疲惫一扫而过,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那人被赖程的表情逗乐了。
走之前,还一个劲地朝赖程挥手:“我叫柏寅超,我们有缘再见啊!”
他同学呼了他一巴掌,嘴里骂道:“白痴。”
柏寅超笑了笑:“我们不是孤军奋战。这世上像我们一样的人,很多。”他同学知道他的意思,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