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看着纸上的图解,眉宇深锁,他深知这的确是一招险棋。
白兰又问:“你可清楚这背后的难处险处?”
我看着白兰深沉的脸色,深呼一口气道:“倘若千风是雪城储君,很多行动受限,身份也就主要转化为雪城太子,一举一动都受到四海八荒的关注。倘若千风有朝一日死了,权利失散,他多年积攒的人脉以及其他都会跟着一起消散。若是被忠臣之后继承倒也还好,倘若是个逆贼,便是如虎添翼。而本身想要把千风悄无声息名正言顺送入雪城也是难事,千风本身能力是否可以承受这么多也是难事。”
“你很清楚,看来你是想清楚了才这么说的。”白兰挥手将那图纸烧了个干净,看了一眼我,笑道:“颜儿,你这想法真是兵行险招,倘若你是魔帝,你会如何选择?”
你心里咯噔一下,白兰这一问,当真难住了你。你方才只不过是假设的,你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现在白兰如此问你,你又该如何回答?倘若试行方案,一旦失败,轻则增加了白兰一统天下的难度,重则导致魔界系统崩盘,到时候即便是再用上三十万年也未必能修复。假若此时其余五界趁虚而入,魔界气运便是走到头了,你也就是千古罪人,而白兰也会和你一样,被魔界众生唾弃。
白兰看你一脸难色,便安慰道:“但说无妨,这决定终究是我做出,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迟疑了一下说道:“倘若是你,依照你的- xing -子,势必会选择最为稳妥的方式。我- xing -子过于激烈,幸而我不是魔帝,否则,你应该清楚我会做出多可怕的决定。且不说这个难度系数,假若我是魔帝,我不仅要将亲信安插到各处,我还要以最快的方法斩杀掉所有不臣服的势力。虽说神魔大战在即,可这些人若是叛徒,到时候反戈一击,岂不是更大的麻烦,倒不如现下处理干净,以防后患。”
“继续说。”
你单膝跪地,拱手道:“魔帝,可愿听臣一言?”
白兰看你一脸认真,却也猜不出你要说什么。
“你说。”
“神魔大战,争的不过是两界的统治权,身为君主,职责便是为民谋福祉,倘若身为君主还要征战天下,民生岂不疾苦?这样的君主必将受到背叛,百姓只想要幸福安乐的生活,而那些喜欢玩弄权术的人则只想着名扬四海,威震天下,丝毫不顾及百姓的痛苦。倘若五万年后魔界一统天下,神魔大战赢了,也未必是好事。倘若一统天下却无力大战,倒不如递交降书,保天下太平,免生灵涂炭。”
“递交降书?”
你看见白兰神色骤变,并未惊慌,继续说道:“递交降书的确有损天子君威,可我认为魔帝既然是魔界之主,承得起众生拥戴也当受得起屈辱痛苦。倘若魔界气数全在征战中尽了,何谈再战?倘若忍一时,必然有东山再起的一日,时日虽远,可终究是还有这么一日的。总好过魔界生灵涂炭,还要被五界攻击嘲笑,再无翻身之日。”
白兰却是一笑,起身道:“就依你之言,一人多用。”
你并未接话,你深知,白兰身为魔帝,威严何其重要,身为帝王却投降了,整个魔界都蒙羞。
这世间,究竟是和平重要还是颜面重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即便是换来了和平,这样的和平必然饱受屈辱,生不如死。那么,若是征战失败呢,似乎也是活得屈辱,只是,好过投降,可,那样又会死多少人?
所以说,谁为帝王谁说了算,这个世界,肉弱强食,始终不曾变,也不可能会变。
你原本就不叫轩辕寂颜,你叫水暮颜,可除了白兰与其他四个魔将,谁又知道你是谁呢?
借着月光如水,你冷笑着饮下一杯又一杯烈酒。
你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默不作声,不一会儿便因为喝得太快呛了喉咙。
夜未央。
你孤零零的站在抚忧殿门外,苦笑着看着背后偌大的抚忧殿。
南宫傲还要在这里生活数千年,原以为你也可以与他一起的,可如今,似乎,陪在他身边的本来就不应该只有你一个人。
可眼下叫你如何舍得走?这一次的逃离,对你来说又是何其折磨?可不走又能如何?眼睁睁看着别人温柔似水的对南宫傲,而你却只能笨拙的喊打喊杀么?
你背过身的那一瞬间,清泪滑落,无声无息,悄然寂静,一如你的离开。
“白兰,我先走一步,倘若还有归期,只愿我们还能如初,倘若再无归期,愿君一世长安。”你说完便转过身,红袖一挥,化作红光消失在抚忧殿。
翌日。
“还是寻不到寂颜公主的踪迹么?”奇雨薇眉头紧蹙,一脸担忧,同时望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南宫傲。
“罢了,颜儿兴许是嫌弃这皇宫太闷了,只是出去散散心,不妨事,我玩累了会回来的。”说这话时,南宫傲眼里满是伤情,仿佛在说,一个不会回来的人还在。
“太子殿下……”奇雨薇还想说什么,却被南宫傲一声轻轻的:“都下去吧,我想静静。”给打发了,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一众宫娥也都离开了抚忧殿。
南宫傲看着抚忧殿,喃喃道:“抚忧殿……为何独独无法抚平你的忧伤呢?”
待众人全都散去,只剩南宫傲一人,守着这空荡荡冰凉凉的宫殿,他本是习惯了冷清的,可如今却不习惯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是否是因为曾经总会有一人跟随他左右,不离不弃。如今这人却不辞而别,甚至,不知归期。
夜幕降临。
南宫傲独自静候许久,始终不见你归来,便知你已离去。于是只得失落的进了大殿,垂头一瞥,却看见你睡的枕边还有一个点心盒子。他打开一看,一盒好好的绿豆糕安静的睡在盒子里,不吵不闹。
南宫傲温柔拿起一块轻轻咬下去,微微一笑,眼底却是- shi -润。
抚忧殿外,奇雨薇还痴痴地站着。
奇雨薇望着满天星辰,眼底也是数不尽的泪光,她小心翼翼的咬着娇艳的美唇,兀自说道:“论相貌,论才品,她都远不如我。可你为何把她看得这样重?我跟随了你整整两千年,你却不曾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是一个角落。她能随意唤你南宫,我却只能唤你太子殿下;你私下唤她颜儿,私下却只唤我雨薇;公开场合你会唤她寂颜,却只会唤我奇丞相。南宫……你是不是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