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公主。”小丫头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赶忙退下去了。
许珩反应了会儿,才惊觉永延这是叫丫头给自己去厨房拿吃的,一时间也不知是尴尬还是什么,脸更红了。
她刻意掩饰- xing -的轻咳了声,连忙把捂着肚子的手背到身后去,挺直了腰板哼哼唧唧的道:“多谢公主。”
看许珩这副别扭的样子,永延眸子里不知不觉间带了丝忍俊不禁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出奇的温和:“阿糯尚在病中,东苑除了阿糯的一日三餐再无其他,所以能给你吃的东西少,你再忍耐一会儿,等紫云回来便有的吃了。”
“啊?”许珩愣了愣,对永延的好意很是受用,连忙笑道:“那就太好了,五脏庙空空如也,怕是待会儿要多吃几块儿了。”
许珩虽然嘴上乐呵呵的说着,但心里还是尴尬的很,她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永延面前失态的。就算自己平日里吊儿郎当了些,不学无术了些,做出来的荒唐事也数不胜数……
可在谁面前出糗也不能在永延面前出啊!毕竟她是永延嘛……
永延,叶永延,当今世宗皇帝叶文成的掌上明珠,是整个大魏朝最尊贵的公主,单这身份拎出来,都能把寻常人家的孩子吓的尿裤子。
于是乎许珩每次看到永延,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都是本能的存着一股敬畏的,甚至还有那么丝打怵,就连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最恐怖的是她后来渐渐发现,她对永延的小心翼翼是发自心底,完全是一种本能。
她曾问过宋南期,问他对他们家五公主永棠是什么态度,宋南期只说了四个字——忍辱负重!
可自己对永延显然不是忍辱负重,她自己也说不上对永延什么感觉来,反正只要一看到永延,她的行为就会莫名的开始失了准数。
在永延面前,她说话做事总是力求完美不出差错,可她越是刻意越是谨慎,就越容易闹出许多尴尬的笑话来,而且这些笑话随便拎出一件来都足够尴尬好几天的。
就拿今天来说,她肚子叫的时候,她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永延并不在乎这些,可许珩就是觉得难过,她并不希望在这种小事上在永延面前丢脸。
“驸马,还不走?”
许珩在心里别扭的念叨了许久,一想到之前在永延面前出的糗事她就想抽自己两巴掌,永延这一喊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回道:“公主等我,我这就来。”
她说完三步并两步的跟上永延,二人绕过水池,直直穿过一道直行的长廊,长廊的尽头便是阿糯所住的房间,而长廊两侧则是一派萧条的花圃。
此时虽是早春,寒意未消,但依旧有不知名的红色小花在枯草中绽放开来,头顶的日光照到那几朵摇摆的小红花上,风移影动,孤傲的身姿让人动容,令观者心生怜惜。
永延见许珩停下来赏花,也便只能摆了摆手,让一众随行的下人都随着许珩停了下来。
大丫头流萤此时头上插着的,正是一朵跟花圃中一模一样的小红花,此花名曰厌冬,取自“厌恶冬天,早早开放”之意,在她的家乡安阳村被视为吉祥之花,寓意着冬日消散,春日伊始,但在京城的富贵人家中却不怎么起眼。
但难得许珩这个草包能对这种不起眼的小花看上眼,流萤也便暂时放下了对许珩的偏见,忍不住雀跃起来:“驸马爷也喜欢厌冬么?”
“原来此花名叫厌冬,好名字!”许珩点点头,由衷赞叹道:“开的可真好,能在此时绽放必定耐得住严寒,我许珩平生最佩服坚毅之人,就像书中记载的那些英雄侠士,哪个不是义薄云天、豪情万丈……,”许珩忽然觉得自己说远了,顿了顿,连忙兜回来话题道:“这花也一样,此时积雪未消,此花却能破土而出,着实令人钦佩。”
流萤撇了撇嘴,对许珩的厌恶感转瞬之间又回来了,想着许珩明明不是读书人,还故意这么多装模作样的说辞,这就有些装腔作势了,直接说好看不就得了?简单明了,哪那么多修饰的废话……
可她歪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永延正弯着嘴角,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许珩,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流萤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恰巧一阵冷风打过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忙笑道:“呵呵……驸马爷说的对呢,奴婢也正是看这花在早春提前绽放,才觉得与众不同呢。”
许珩哈哈笑起来:“是吧,这花着实可爱,我也喜欢的紧。”
“是呢是呢,驸马爷好眼光。”
流萤违心的拍着马屁,但看到自家主子眼里逐渐加深的笑意,也便心安理得起来。
“走吧……,”许珩赏完了花,心满意足。
永延看许珩衣衫单薄,耳朵和脸蛋儿已经被冻的通红,便转身吩咐下人道:“去把本宫那件绣有梅花图案的狐裘拿来。”
不出片刻,许珩身上便多了一件暖烘烘的狐裘,其实天也没那么冷,她并不怎么想穿,穿上反而走起路来不方便。可永延却是不依,说怕她着了风寒还要请大夫,许珩拗不过只能从下人手中接过来,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她想着,若是此时再戴上个貂皮毡帽,她就能直接去东郊开弓放箭打猎去了。
一行人来到阿糯的住处,守门小丫头立马行了礼,为难的道:“公主驸马爷,小公子刚睡下,要不要奴婢去喊他起来。”
永延道:“不必了,让他睡吧,本宫和驸马改天再来看他。”
“好的,奴婢恭送……。”
小丫头的话还未说完,许珩连忙打断,苦着一张脸,向永延噘着嘴道:“我许久没见他了,让我看一眼吧,我保证不吵醒他。”
永延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想着许珩许久未见阿糯,怕是真的想了,也便点头应允了。
许珩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走进去,便看到那个脆弱的小人儿正躺在床上沉睡,阿糯发丝还很细,散在枕头两侧,暗色花纹的锦被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个精致的小脸。
屋内的炉火烧的正旺,把阿糯的小脸烤的红彤彤的,许珩始终觉得阿糯小小的一只,粉粉嫩嫩的活像个画上的小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