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na若有所思的瞥了安然自若的舒宁几眼。她主动站起来,轻拥住阮玟,笑着说:“我可是记住了,你这句话说了那么多次,这次可不能再食言了。”
轮到和舒宁告别时,Elina一反常态,低语中暗含警告:“才刚刚开始。”
“已经结束了。”舒宁挑衅答复。
想跟她抢人的人,就没有一个活下来过。
离开了嘉德公司,舒宁一路上沉默了下来。阮玟跟在她身后,根本跟不上她的脚步。阮玟走了几步,自己心里也很郁闷,干脆停了下来,看着舒宁不断远去的背影。
附近行人稀少,林荫道里只有她们。
阮玟攥紧手里的材料,背影僵直,和自己赌气般,不肯再向前一步。舒宁走了几步,越走越慢,她转过身,疑惑望向几米远的阮玟:“怎么了?”
铺着盲道的路线直直穿过她们的脚下,远处,骑着黄色共享单车的年轻男子,呼啸掠过她们身旁,带起一阵短暂的风。她不解阮玟又怎么了,但她还是往回走去。
“你生气了?”对她伸过来的手,阮玟缩起了手,楚楚可怜的水眸让她未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她眉头微蹙,握住阮玟攥起的手心,压下了其他情绪,语气温柔:“是不是我走太快了?”
“为什么刚才要阻止我的话?”
“我有我的考虑。”
“所以?”
舒宁尝试用温和的态度解释:“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你在害怕——”
“没有!”舒宁粗暴的打断她。她忽然用力扣住阮玟的手腕,阮玟手腕一疼,手里的文件夹掉落在了地上,在她们脚边发出“碰”的一声。
她在阮玟清澈的眼睛里看见了凶恶可憎的自己后,浑身触电,倏的放开了手。
阮玟还是一副愣愣的模样,没能反应过来。舒宁到底是伪装得太好了,长久以来压抑自己负面的情绪,倒忘了自己在面对最亲密的爱人时,也会失控。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垂下头盯着自己脚尖,深吸了几口气。她那素来冷清的表情皲裂,丝丝裂缝中透出脆弱的微光。
阮玟慢慢靠近,心疼的抱住了她,哄道:“我知道了,刚才是我不好,不应该耍小脾气的。”
舒宁整个人躲在她怀里,寻求温暖。她双手抱住阮玟的肩膀,颓丧的喃喃自语:“我是在怕你受伤,再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她说着,难受的闭上了眼睛,枕在阮玟肩膀上。
脖子那一处的冰凉让阮玟吞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安慰。怀中人身体的冰凉让她意识到,舒宁在害怕,她也在害怕。
她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镜花水月,冥冥之中,迟早会庄周梦醒,一切皆空。然而舒宁怕的,又不是她所能懂的。
她们明明靠得那么近,心意却没办法抵达彼此的心间,就连解释,都是这番苍白无力。
舒宁不懂她心里所想,可她知道,在这个社会,公然出柜是多么艰难,特别是阮玟还负责关于舆论的案子。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她不注意,就拿着这个弱点,群而攻之。
走过这么多世界,她怕了。
太怕了。
她小心翼翼保护的人,她害怕,下一秒就遍体凌伤。她自己受再多伤无所谓,但她答应过自己,不能再让阮玟落泪了。
“下雨了。”舒宁哑着嗓音说。
“嗯,”阮玟抬头看了一眼高照的艳阳,“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咕噜咕噜~
第70章 谁是正义的小伙伴(九)
书页被轻轻翻过,细微的呜鸣都被当事人遗忘了。所有的争吵化为沙沫,湮没在各自的心底。
慢慢缓过来的舒宁才几天没上网,再上时,事态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先是邮箱莫名出现一大堆的警告信件,再者是她各种社交号下,出现一大片的谩骂。
群众的舆论一边倒,被风声压得死死的。
宿主的各种信息也被扒了出来,从家庭成员到各种经历,都一一暴露在了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低下。
编辑行云敲来信息,最后问了一遍,需不需要她插手。舒宁仍旧不急不慢回了一句,不用。
由于网站接受到太多关于她文章的举报,现在她的那篇新文也被暂时锁了起来。大概,就差最后没有判定她罪行了。
黑子就像雨后春笋,蹭蹭的冒出来,一下子,就夺得了话语权。她不堪入目的污蔑被她尽收眼底。她摇了摇头,感叹:“真烧钱。”
她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阮玟那边也是水深火热。那名消费者一口咬定,就是嘉德的产品导致他住了几天院,甚至差点食物中毒。不论阮玟怎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倔强的牛犊就是不肯低下头,乖乖待宰。
阮玟又白忙了一天。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出庭日了。火烧眉头的危机感不容阮玟再过多浪费时间在那人身上。
她需要重新踩证。
但如今舆论也是一边倒,受害者纷纷冒出头,指控嘉德。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工作让阮玟的眼袋浮了出来,昏暗的房间里,散落着一张张印着资料的4A纸,“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舒宁忙活回来,就见阮玟半闭着眼,手速奇快的编辑文字。她再一看地上铺陈的各种资料,顿时了然。
刺眼的灯光被打开,阮玟压低眼睛,顽强的继续工作。舒宁走过去。威胁说:“你再这样,出庭日我就不让你下床了。”
阮玟哭笑不得:“不帮我就算了,还在说风凉话。”她虽是嗔怨,到底是停下了手,关掉word文档,伸了个懒腰。
舒宁低身,拿起桌边的文件夹。文件里是关于最初指控的消费者的档案。
“王大度?”她念出口,“就是这人反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