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越来越靠近她,随着纪月念冷声的命令,他们空洞的眼里突发出诡异的黑光。他们齐齐抬起尖锐指甲的手,加快了步伐。
舒宁抬起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
她这一声镇住了不断前进的人体傀儡,他们忽然停住脚步,又回复到呆滞的状态。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打的符纸,一边巧妙的前行,一边双手并用,迅速书写着奇怪的符文。被贴了符文的傀儡骚动起来,他们纷纷张开嘴,喊出诡异又沙哑的声音。
比硬件条件她还真弄不过那两人,不过比奇门遁甲之术,这方面,她说第二,就没有敢说第一。顺利活下来,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运气这么简单。
不巧的是她学过的那么多怪术中,最不缺的就是能够调动人内心深处的黑暗的记忆,从而使他们被仇恨掌控,怨气冲天的符咒。
想来,这些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线,应该是生前被抓的一些天师,活生生被恶鬼撕裂后又被缝了起来的缘故。只要给他们灌输一点意识,他们就能为她所用。
果不其然,等她贴得差不多时,大多数的傀儡人偶都开始疯狂的尖叫,用手抠自己的脑袋。场面一片混乱。
那些傀儡都开始向纪月念和熊乃天涌去,不再听从他们的指挥。
纪月念的手攥紧了铁杆,失声道:“怎么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
她轻佻的向两人敬了个礼。
第7章 开眼天师的鬼妻(七)
滴着水的幽暗房间内,巨大的笼子上贴满了各式的纸符。铁笼里,阮玟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她闭紧眼睛,努力的抱着自己,面色苍白,微弱的呼吸声轻而缓。
舒宁翻找了多个废弃的屋子,找到最后一个屋子时,才发现了她。她走近阮玟,蹲在阮玟身前,伸出手,缓慢的抚上了她的脸。寒气透过她的掌心,穿梭进血液流经的地方,冻住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温暖,舒宁喜欢这份冰冷,恰如她所有的过去。但是,她喜欢的这份冰冷,如今却被人肆意践踏。她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腾汹涌了起来。
“谁?”阮玟动了一下嘴唇,发出弱微的询问。她抬起手,覆盖在抚着她的脸的手上。一会,似作了巨大的斗争,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光幕下,两人目光相接。
阮玟惊愕地望着舒宁,眼里很快蓄满翻涌的泪水。堆积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流到舒宁的手背上。舒宁一愣,条件反- she -,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别哭。”
她活了那么长久,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各种折磨,什么都没怕过,却头一次,害怕一个人的眼泪。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阮玟颤着声音,未从恐惧中缓过来。她费力的爬起来,想要躲进她的怀里,她没来得及阻止,阮玟就被笼子上贴着的符隶灼伤了。
阮玟拧起眉,却倔强的不肯松手,忍着钻心的疼痛,穿透无形的阻碍,触摸到她的膝盖,而后缓缓的笑了:“还好,对不起……”她说完,闭上眼睛,摔倒在了铁笼里。
她摔倒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阵凉风抚过舒宁迟迟没回过神的脸旁。舒宁保持原来的姿势,手触及阮玟的眼睛。
为什么?
她会觉得那般心痛?就连她被曾经最亲的人陷害致死时,也不曾感受到过这撕裂灵魂的绝望。
她眼里闪过厚重- yin -霾,拿开遮住了阮玟眼睛的手,站起身徒手扯坏了锁住笼子的锁。她手心破开了一层皮,但她并未太在意。鲜血顺着她手心的纹路蜿蜒前行,滴落在斑驳的笼子里。
她打开门,走进去,抱起了阮玟。阮玟轻得不可思议,她甚至怀疑自己怀里什么都没有。
她环视一圈,发现屋子上边有扇窗。而用来支撑窗口的铁条已经锈迹斑斑,她轻易易举就扯坏了。
从二楼一跃而下,从脚底由下而上的酥麻逼她不得不蹲着身,缓了一会。她将人放在来时的车上后,折身返回。
工厂里,纪月念与熊乃天疲于对付不知疼痛与疲倦的人偶傀儡。他们背对着背,不停拆解傀儡。
舒宁踢开沉重的大门,好奇心满满的月光争先恐后的从她身侧涌进,照亮了黑暗。夫妇两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更黑了。
她双手抱着,眼神静定。她在等着,等着反击的最好时机。
纪月念和熊乃天没有道具,就没办法借助天地力量驱逐邪秽,论起打架的本领,就远不如身经百战的舒宁了。
数十具人体傀儡支离破碎,但到最后时,纪月念瘫坐在地上,只有魁梧的熊乃天死命护着她了。但因为要护着纪月念,他身上也被抓伤多处。
此刻的他们,狼狈如蝼蚁。
舒宁摇摇头,目光狠辣。还不够,阮玟受到的伤害,他们必须要用百倍,千倍来偿还才足以平息她的愤怒。
在傀儡要将两人弄死时,她助跑了几步,漂亮的一个旋转,踢飞了傀儡。她从腰间抽出匕首,“咻”一声,直插入傀儡心脏。
傀儡没有血,倒有一团粘腻的液体溢出,腐蚀了匕首。她及时拿开了手,单脚踩在傀儡硬邦邦的肚子上。清冷高贵的月光匍匐在她脚下,俯首称臣;- yin -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盛迎她的回归。
从背后看,一大片- yin -影落在她身侧,映衬出她倨傲冷漠的神情,不怒自威的气质,生生使人想要跪地臣服。
熊乃天跪在地上,身体生出本能的颤抖。
她分别拽着两人的衣领,拖到附近没有杂物的空地后,拍了拍手。她找来几根粗大的铁棍,简单架起来,把两人拖住后,她转身上楼,翻找许久后,从某个房间拉出一箱的试剂。
正当她想一点一点的折磨他们时,她站在的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哀嚎。她趴下身,仔细听着。
是厉鬼的声音。
凭着天师的直觉,她能感觉到,那是怨气极重的厉鬼。
她转到四周看了一圈,在另一扇门前,发现有一块红色的瓷砖附近的缝隙细微的比其他的要大一些。她走过去,敲了敲,空旷的声音“咚咚”。她扬起眉毛,伸手拿开瓷砖,一个足够一人通行的入口连接着节节台阶就出现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