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
舒宁掐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那我就让你见识什么叫没入戏。”她说着,扬起手,恨不得手化为刀,干脆直接了解了她。
“阿宁!”
阮玟在她说话时,直觉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拉住舒宁的右手,阻止了她的冲动。
舒宁回过头看她,她只是抿着嘴摇摇头。
在她脸上,红印醒目而刺眼。舒宁怎么也也咽不下这口气,但在看见阮玟眼中的恳求时,还是渐渐平复了波涛汹涌的怒气。
“导演,”她看了一眼孙子炀,“今天就不拍了。”
“你啊,”孙子炀无奈叹口气,挥挥手,转身对着摄像师大喊,“收工了!”
片场附近就是安排给艺人的休息间。
舒宁顺着陈苑粒的指示,带着阮玟去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进到房间后,空调的暖气扑面而来。
她到处翻找,也没找到什么能消肿的药品,只能翻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沾了一些冷水,轻轻的压在红印上。
她的动作细致而轻柔,阮玟轻耸肩,向后挪了一小步。舒宁抬头:“疼?”
“还好了。”贝齿轻咬红唇,她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只是看起来有些夸张,你也知道我皮肤比较白啊,所以就显得过红了。”她说完,吐了吐舌头,弯了弯眼睛。
舒宁怎么会不了解她。即使换了一个世界,失去了记忆,阮玟内里的品质和- xing -格都是没有变的。她放下毛巾,双手跨过阮玟的脖子。
阮玟对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微微一笑。
“谁都不会被允许,伤害你。”舒宁在心里说了一句,享受了一会寂静,温馨的时光后,舒宁离开房间,去找孙子炀拿些药品。
她推开门,走在装饰古朴拍戏用的街上。穿过一栋栋复古建筑,在快要抵达原先拍戏的场地时,舒宁停下了脚步。
在拐角处,陈苑粒和秦月芷在争执着什么。
她走近,躲在一面墙后,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悄无声息的按下录音两字: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啊,凭什么要用自己的怨气,去伤害无辜的人?”陈苑粒掷地有声的质问秦月芷。
“呵,”秦月芷轻呵一声,“我变成怎样关你什么事?陈苑粒,你怎么还是怎么恶心?以为自己还是大学时代人人追捧的校花?”
“你……真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秦月芷指着自己,姣好的容颜狰狞起来,“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是父母疼爱,万人瞩目?同样都是被星探发现,凭什么最后你去了华艺,而我却去了天盛?!”
秦月芷咄咄逼人:“是,你清高,你不入世俗,就连带跟在你身后的阮玟都被人挖走,就我堕落,卖Ⅰ身求荣!你没错,错的都是我。但我有什么错,活该我一出生家庭离异,爹不疼,娘不爱,就连上了大学都要做你的衬托?!”
“够了。”
陈苑粒喝住她的话,满是失望:“请你不要侮辱我认识的秦月芷。”
“你什么都不懂!”秦月芷蓦的大喊一声,“你永远都不懂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要爬上去有多艰难,你以为自己善良,却从来都不知,你所有的示好对我来说都是施舍和炫耀!”
“如果为了爬上去,需要卖掉自己的尊严,”陈苑粒攥紧手心,指甲掐进手心,“我宁可做一个平庸的人。”
“你好自为之,算是我最后一次的规劝。”
陈苑粒走后,向来长满利刃的秦月芷蹲在地上,压抑的哭了起来。
而墙后的舒宁淡漠的按下暂停键,不理会秦月芷,从另一边走了。
等她帮阮玟上好药,消了肿之后,已经夜幕了。片场里的人早就已经收工了,秋风瑟瑟吹过,舒宁和阮玟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为不想分别那么快,舒宁提议去附近的街心花园走一走。阮玟略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就答应了她。
两人并肩走着,街上来来往往牵着小孩,和带着老人的年轻人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迷人而耀眼,就连公园,也免不了沾染上喧嚣的热闹味。
舒宁侧抬头,阮玟微偏头,疑惑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脚尖,怅然若失:“你说,为了过上奢侈的生活,哪怕失去朋友,失去自身曾经引以为傲的品质,真的值得吗?”
说完,她脑海里闪现出许多人的身影。
为了登上皇位,而手足相残的女帝;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也要护住哪一点钱财的地主;即使委身不喜的老头,也要嫁进豪门,抛弃自己心爱之人的妓Ⅰ女……这些林林总总的人,都是她历经十几个世界有缘认识的人,他们都无一例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都失去了她眼中最难能可贵的。
想到这里,舒宁突然想起了自己。
自己何曾不是这样,为了哪一点微不足道的钱财,手足相残,到死,谁也不肯放过谁。她和舒缓相残十几年,错过了那些想要对她好的,想要爱她的,以及想要拥抱她的陌生人。
如果说秦月芷是入戏太深,久留红尘,迷失了自己的话,那么她应该就是生于红尘,忘了另一个世界孤独又寂寞的自己了。她手执利刃,防止任何人靠近自己,却忘了,会有想要递给她止血布的人也会因此受伤。此岸黑暗她已经沉迷太久,忘了彼岸还有人在等待自己。
“所以,我是不是很笨,才让自己受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伤?”舒宁喃喃自语。
“什么?”阮玟疑惑的问了一句。
“什么都没有,”她微微一笑,“只是突然觉得有你在,真好。”
阮玟微红脸,小声说:“我觉得有你在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