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们这种人谈爱,就是场笑话。”
鞠婧祎垂下的手指屈起,骨节响了声,在这安静的包厢里,竟有些可怖。
沉默的赵嘉敏抬眸看向白承泽,看不出情绪,依旧没有说话。
“我是不太懂爱到底是什么样子。”鞠婧祎蓦地开口,声音平静,“不过我知道一个道理。爱一个人,就不应该伤害她。”
白承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爱,就会有恨,有怨,怎么可能不伤人伤己。”
“不过,”他垂下头,双手抱住脑袋,看起来就像受伤的小兽,只会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呜呜哭泣,“我确实伤害了她。”
“可你呢!”白承泽抬起头,目光凌厉,竟让鞠婧祎不敢直视他,“你和姚薇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又在那吊着谁?”
他终究不是没有攻击力只会张牙舞爪的幼崽,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反驳鞠婧祎的话,只能露出尖牙,狠狠咬了对方一口。
仿佛这样,他自己的痛楚就能减少几分。
这种时候,他又如何能记得,这个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更何况,伤害别人,也无法削减自己的难过与悲伤。
更无法掩盖他所犯的错。
悲伤和愤怒从来都不可能因为伤人而减弱,只会徒添伤疤。
赵嘉敏猛地看向鞠婧祎,竟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她在微笑。
和刚刚不同,她那时候嘴角的笑是悠然自得的,是无所谓的,甚至还带有一分对她的嘲讽味道。
可是现在,这个微笑却让人心疼。
“这么久了,你还敢肯定,你心里有零的一席之地,但是你敢肯定,现在她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吗?”白承泽像是决定放飞自我,什么话都倒了出来,“谁也不能确定自己可以喜欢一个人一辈子。”
“你这是谬论。”鞠婧祎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如果零还在,我绝不会像你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在白承泽面前,已经一败涂地。
这也不是口误可以解释的。
“别为自己找借口了。”白承泽明明喝的头昏脑涨,嘴皮子却还利落的很,“你们两个都是,背地里为零的母亲做那么多,不就是怕自己有天会遗忘,怕自己会忘了仇恨就没有活下去的目标。”
“对你们来说,生活早就没有意义了。当时的零拯救了你们,所以你们才会为了这点温暖,支撑到现在。”
“你呢?”像是察觉到鞠婧祎没了反驳的心思,赵嘉敏这才慢悠悠开口,“你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甚至不惜抓鞠婧祎的痛脚,就能掩盖自己的问题了吗?”
白承泽没能反驳一个字。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庆幸这几年我在国外,所以你抓不住我的弱点。”赵嘉敏上前,握拳砸在了白承泽的脸上,动作迅速,连鞠婧祎都来不及反应,“白承泽,自己犯错,却要抓住别人的问题折磨别人来忽略自己的错误,真是个懦夫。”
被砸中的白承泽闷哼一声,赵嘉敏一松开手,他便仰头倒在那里。
努力挣扎了许久,他就像只刚离水的鱼,死命扑腾,却半天都站不起来,只好躺在那里直喘粗气,“我确实,是个懦夫。”
像是实在看不下去白承泽的模样,鞠婧祎深吸一口气,起身朝门外走去。
“今天的账算我头上。”鞠婧祎走到门口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白承泽,对上他略显惊愕的视线,她无奈一笑,语气里满是对正在胡乱哭闹的小孩的放纵感,“谁让某人是我的狐朋狗友呢?”
白承泽和严雯在一起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也因为她,严雯并没有和白承泽住在一起,而是和她住在一起,因为她,严雯和白承泽多次争执。
其实他们关系疏远,也确实有她的一份责任。
“这么晚了,在这睡吧。”赵嘉敏起身拦住她,“楼上有房间。”
鞠婧祎确实很累,连打电话找代驾的力气都没有,也就没有反驳赵嘉敏,跟着她一起上楼,白承泽由服务员帮忙扶起送上去。
刚进房间,白承泽像是终于扛不住酒精的侵袭,直接烂醉如泥昏睡了过去。
先将白承泽收拾妥当,赵嘉敏给鞠婧祎找了间干净的房间。
站在卫生间门外,赵嘉敏打开门露出条缝,递过去干净的毛巾,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低声道,“没事吧。”
混着水声,似乎鞠婧祎还轻笑了声,“我能有什么事?”
听起来还算正常,但赵嘉敏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心。
她突然想起下午的时候,严雯给她打来的电话。
“赵医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下意识以为是白承泽的事,声音顿时有些敷衍,“你说。”
她的敷衍实在是明显,对方也听了出来,笑道,“是关于小鞠的。”
赵嘉敏蓦地一愣,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察觉到自己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可能会让赵嘉敏有些尴尬,毕竟这两个人面上关系并不是多好,严雯连忙道,“其实,我。”
她纠结了下,仿佛下定了决心,“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只是觉得,跟你说了,可能会帮助到她。”
赵嘉敏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定神道,“你说。”
“自从零走了以后,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个时候,她一直都有失眠的症状。一开始我不知道,只当她是在补之前落下的课程忙的,毕竟从高三开始,她就一直很忙。可是当我和她搬到一起住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一直都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睡着,甚至会不顾医嘱偷偷加大药量,我那时候看不下去,逼着她硬是断了药,但是。”严雯顿了下,有种无能为力的味道蔓延开来,生涩得很,“她又怕我会为她整日失眠而担心,就会背着我偷偷吃安眠药,简直就是无解。这么长时间了,我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