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酝酿了一番,她斟酌着道:“明天上午,婷儿邀了贵女一起打马吊,表嫂你愿不愿来?”
马吊?
孟初霁早听说过大绥的马吊了,只是还没玩儿过,大楚不兴这个,之前他费力弄了一副马吊,被他爹给烧了,可惜得很……
想都没想,当即应道:“表妹相邀岂能不来,来来来。”
上官婷一笑:“那清河在镇南王府恭候表嫂,表嫂可要早些来。”
孟初霁连声说“是”,这才登上了马车。
“哒哒——”马蹄声远去,很快没入苍茫夜色之中。
上官婷仍是伫立原地,圆脸的贴身近婢不解问道:“郡主,太子妃抢了您的位置,您为何还要待太子妃如此之好?”
上官婷淡淡道:“表哥厌我至深,我不从她身上下手,又怎么能得到表哥的另眼相待呢?”
她回身款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冷冷抛下一句话来:
“等着吧,我迟早会成为太子府的女主人。”
*
马车停在太子府前,黑不隆冬的路总算有了灯光。
太子府高悬的灯笼散发出温暖的橙光,照亮了一地薄雪。
阿福扶着孟初霁,小声道:“少爷,你慢点。”
孟初霁拂开他的手,根本用不着他扶,自个儿就稳稳落地了。
“去敲门。”
阿福上去拍门,只拍了一下便发现太子府的大门竟是虚掩着的,一推就能推开。
孟初霁惊奇道:“太子府就是太子府,这么晚了都不关门,不怕进贼嘿。”
说着跨进门槛,一下惊动了打瞌睡的门卫。
点了灯笼一照,诚惶诚恐地叫道:“太子妃娘娘!”
孟初霁将他手里的灯笼接过来,转手递给阿福,道:“没事,你继续睡,装作没看到我就是。”
门卫尚在懵逼,孟初霁一眨眼走远了。
玩得这么晚才回来,孟初霁毕竟心虚,走在路上他才想起他似乎连招呼都没跟裴璟打一声,于是加快了步子,恨不得早点回到房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福本是前头给他掌灯的,结果都落到他后头去了。
两人好不容易快走到了,结果老远就看到他们房里的灯光是亮着的。
有人在里面!
孟初霁戛然停住,阿福“哎哟”一声撞在他的背上,揉着鼻子哀怨道:“少爷,怎么了?”
孟初霁语气沉重:“裴璟在我房里。”
阿福睁大眼睛:“啊?”
孟初霁想了想,自暴自弃地道:“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吧!”
谁让他踏马的嫁人了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庙也跑不过如来佛祖。
行至门前,孟初霁挺了挺腰,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视死如归的踏进门槛。
阿福跟着要进去,蓦地又缩回临门一脚,说:“少……公主,我就不……不进去了吧?”
孟初霁刹那回头白了他一眼,眼神跟冰刀子一样。
“是不是好主仆好兄弟了?”
竟然让他独自承受裴璟的怒火?!
阿福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啊,可是万一裴璟舍不得罚孟初霁,把他打得屁股开花怎么办?
孟初霁见他抱着门框不肯动,气得甩袖:“一个月都别想吃r_ou_。”
然后抛下他,独自一人绕进了卧房。
裴璟果然在。
明灯照得满室生辉,裴璟执着书籍静静观阅,纤长的羽睫在眼睑处落下扇形的y-in影,俊美的容颜被挡住了一半,仍是俊逸无双。
袖子滑落半截,那玉白的手腕镀着浓光,青筋微凸,甚是富有美感。
他拄着脑袋,手肘支着桌子,姿势极是闲适,浅浅淡淡的光笼罩着,莫名生出两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孟初霁不自主放轻了脚步,裴璟却还是听到了,放下书籍,嗓音温和地道:“回来了。”
竟是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孟初霁一时忘了词。
回来的路上就想好的说辞都飞到天外去了。
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硬挤出一个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裴璟道:“等你。”
孟初霁瞬间汗毛一竖,整个身体都绷直了,眼里潜伏着丝丝警戒,语气泛冷道:“你等我干什么?”
裴璟像是没察觉到,安然一笑:“我本是来探病,见你不在,就等着你回来,身体好些了吗?”
孟初霁受到提点,顿时咳嗽起来,剧烈得肺都要吐出来一样。
管他怀疑不怀疑,先搪塞过去再说,明天再想办法补救。
“谢……咳咳……谢殿下关心,还是……咳咳……老样子。”
裴璟起身上前,抚了抚他的背,替他顺气。
孟初霁不习惯旁人接触,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这么晚了……咳咳……殿下还是……咳咳……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这病若是……咳咳……若是过给殿下,那就不好了……咳咳……”
裴璟反握住他的手,温声道:“今晚就宿在这儿,我给你侍疾,如此你方能快点好起来。”
“咳咳……”
孟初霁猛地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了,这回是真咳嗽起来。
他就知道裴璟等在这里没安好心!
看他能出去玩儿了活蹦乱跳了,就生出龌蹉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