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化无奈。那人长发扫在脸上,有轻微的刺痒。稍偏过头,陈冬化轻叹口气。
密林之后,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月桂树境。因并非月桂花季,只一道道秀挺的桂树嫩绿着枝叶伫立着,像极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穿过那片绿海,一条宽阔的大河出现在眼前。水流清澈,河水湍急,横亘出来,挡住去路。但见月景之勒马停住,小心将陈冬化抱下马背,随后抽出腰间挂着的骨笛,低眸吹弄起来。
陈冬化细细听着。
不似先前清远响亮的曲调,倒像在呼唤似的,绵绵悠悠的,十分低沉。
就见眼前景象迅速消隐,一团团白雾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逐渐聚拢,层层叠高,凭空竖起一道纯白的天然屏障。
陈冬化呆愣住。
忽然,空中一阵长啸。
陈冬化抬眼望去,一只身躯极为庞大的鹰隼张着双翅在月景之头顶不住盘旋着。嘴中随着曲音啊啊尖啸,似在与月景之的笛曲相和。
陈冬化惊讶的张大嘴巴。
一曲结束。鹰啸随之停住。陈冬化眼见着那只大得不像话的鹰自头顶俯冲而下,随后欢快的扑腾两下翅膀,又猛的收住,乖巧的停在了月景之面前。
月景之终于将唇扬起。他伸手轻柔的抚摸着那鹰的头,“小灰,又要辛苦你了。”
小……小灰?这只足有一只小舟大的鹰隼,叫小灰?
陈冬化目瞪口呆。
“啊~”不辛苦啦。鹰的回答。
那害羞似的低叫是怎么回事……
忽然记起飘渺峰时所经历的怪事。陈冬化恍然。
这方世界,并非他原来那个讲求科学的世界。神奇诡怪的事多了去,他也就不用大惊小怪什么了。
只是,唤只鹰来作什么?
看了眼尤在亲热中的一人一鹰,蓦地心中一跳。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你……”陈冬化刚一出声,就见月景之轻轻一跃,跳到了那只小灰的背上。而后看向他,轻笑道,“上来吧。”
果……果然。
“这……”磨蹭。
“怎么?不急着救姓宋的命了?”月景之拉下表情,冷着脸看他。
闻言,陈冬化神色一凛,缓步过去,爬上小灰,紧紧抱住小灰的脖子,之后便紧闭了双眼,再不敢睁开。
月景之勾唇一笑,“小灰,走吧。”
疾风从耳边刮过,猎猎作响。
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往上升,陈冬化脸白如蜡,心快要跳出来。
他不恐高。他只是恐很高。
该死的月景之居然和那只鹰聊起天来。逗得那只小灰时笑时急,扑棱棱扇着翅膀抖着身体,害得他要跟着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小灰终于安静下来。一切归于沉寂。只余细轻的风声,自耳畔掠过。
似有无数颗水珠儿迎面打在身体上。聚成一股股细细的水流在全身流淌,微微湿意融浸进肌肤里,渗进血液,沁出皮肤,带来奇异的清凉之感。
陈冬化被这感觉有些吓到了。他轻轻睁眼,眼前果见一片一片的水珠子,水晶一般的悬在空气中,闪闪发着亮光。轻轻一碰,那水珠便像是被突然戳破一般哗的流散,以瀑布般的壮烈倾泻而下,煞是令人心动。
“这……这是什么?”陈冬化向后转头,月景之负手而立,临风望着青天,眼神桀骜。白衣飘摇,绝世而独立。听问,那一眼望过来,竟像是一个王者看见一只蝼蚁一般,不屑一顾。
陈冬化被那眼神震得动弹不能,他从没有觉得谁那样的高高在上过。
“不过是些水雾罢了,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王者之气顿无,月景之恢复平日的刻薄,语气嘲讽。陈冬化几乎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眨了眨眼,陈冬化将脖子转正,看了几眼,才发现下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雾,袅袅娜娜的浮动着,看不清任何东西。
又四处看了看,原来自身本来就处在一片浓雾之中。前后左右,东西南北皆是水雾。陈冬化猜测很有可能他们是进了之前密林之后的迷雾里。
他们是在往哪个方向飞?那只小灰是怎么认路的?月宫到底在哪里?陈冬化头疼的想了半天,终是无可奈何的叹气。
早知道什么也看不见,就不闭眼睛了。
这下,他要失信于江初丹了。
忽听身下小灰一声长啸,便觉飞行速度又快了些。
下方遥遥传来无数声鹰啸,高低不一,此起彼伏,随雾气一齐钻入耳中。
感觉到小灰正逐渐往下加速,陈冬化精神一振,便见下方浓雾渐薄,随着风声一层一层的散开了去。
鹰啸渐近。当所有水雾淡去,只看了一眼,陈冬化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太高了……
那底下的房屋建筑,花田草树,小得跟蚂蚁似的。
那只小灰到底飞了多高。
估略了一下离地高度和小灰的速度,快速预算了下降到他能接受的高度的时间,心中默数了四十下之后陈冬化方睁眼。
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