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生意还过得去,挣的钱够花。您膝下一堆儿孙,您给她派的活,她心头正在犯嘀咕您的用意,担心您是想把公司留给她,这事涉及钱财,她不爱沾手。”叶泠顿了顿,说:“可您老又一大把岁数,她又担心您- cao -劳。您派活给她,她又不好拒。”
老太太抬眼看向叶泠。老连家的事,叶泠知道得不少。
叶泠见到老太太那眼神,就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她说:“连昕和我说过徵羽的妈妈给她留了笔嫁妆。我不知道徵羽知不知道这事,但她向来心细,未必没有察觉。况且,您老的态度这么明显。”
老太太的眉头一挑,又有点不痛快,“这么说她还不想要?”
叶泠便觉得,老太太这脾气和温徵羽这脾气凑一块,想不闹矛盾都难。即使她看出温徵羽不想要,也不能说。她只能劝劝老太太,说:“徵羽那- xing -子,向来是什么都要掰扯个明白才肯做决定的人。如果不跟她说清楚,她多少得考虑到会不会让表哥们引起误会。”
她陪章太婆聊了会温徵羽的事,待老太太心气顺了,本来想要告辞,温徵羽的几个舅舅留她吃饭,她不敢不从,陪着几位未来的舅舅吃过午饭,这才离开。
吃饭的时候,连怀信对叶泠提了句:“昨天老太太把羽儿骂了顿,羽儿出门就把老太太给的车还回来了,老太太这才气着了。”
老太太生起气来就有把人往外赶的习惯也告诉了叶泠。
叶泠常跟连晰和连昕打交道,连晰又是个嘴碎的,章太婆的凶悍她也是深有耳闻。去年温徵羽爷孙俩把宅子卖了,章太婆把连昕骂个狗血淋头,骂得连昕三个月没敢回老宅。
连昕他们是从小被训到大的,都习惯了,可温徵羽那是连重话都没被人说过几次,哪里受得了。她叹道:“难怪昨天难受成那样。”
她在连家吃过饭,又去处理了些生意上的事,待到下午三四点钟,估计温徵羽已经睡醒起床了,这才回去。
她还没踏进小院,便听到有筝曲飘来,待放轻脚步进去,果然见到温徵羽在弹筝。她等温徵羽弹完一曲,回头朝她看来,才说:“我早上去了趟你外婆那,她病了。”
温徵羽的心一紧,问:“严重吗?”也顾不得难受老太太让她滚不要她这外孙女的事了,她拿起外套,去衣帽间换上鞋子就要往外去。
叶泠说:“没什么大事,她昨天骂了你一顿,你出门就把她派给你和车和保镖还了回去,被你这么一气,血压升高,有点头晕难受而已。”
温徵羽穿鞋的动作顿了下,这才继续穿鞋。
叶泠靠在门口看着温徵羽穿鞋,说:“连昕他们经常被打出门,也是照样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她柔声道:“老太太就是那么个脾气,生气的时候打骂人是常有的事,别委屈了。我今天过去,她见到我就问你,陪她坐了好久,聊的全是你。”
温徵羽轻轻地“嗯”了声,问:“聊我什么了?”
叶泠说:“担心你呗,怕你不知道上进挣不了钱养活不了自己。我跟她说了,画室挣钱。”
温徵羽说:“我给她看过画室的财务报表。”
叶泠说:“那还担心什么?”
温徵羽瞥了眼叶泠,画室的月度报表和季度报表她都有给叶泠看的,她一年能在画室挣多少钱,叶泠心里清楚。“画室规模小,我一年的分红加上工资奖金也就三百万左右,养保镖就得去掉我三分之一。”有叶泠和齐纬找她买古董,赚了些,才够花的。可这是外快,不是稳定收入,不是长久的事。
叶泠说:“那是挺愁的,难怪你外婆叫你愁人精,这也不是没道理。”
温徵羽:“……”
叶泠又问:“要我陪你去看外婆吗?”
温徵羽说:“你早上刚去过。”
叶泠说:“早上是我自己去,这会儿是陪你去。万一老太太如果还在生气,心气不顺,我可以帮你打个圆场。”
温徵羽见叶泠的眼袋都出来了,便知道白天是忙着张罗她的事没睡觉,说:“我自己去就成,你补个觉。”
叶泠说:“觉晚上再补,这会儿忙挣着表现,睡不着。”
温徵羽心说:“你可真够直白的。”她明白叶泠是担心她想陪着她。她说:“那你一会儿上车睡会儿。”她顿了下,问:“我爷爷在家吗?”
叶泠说:“没见到车。”
温徵羽说:“那得借用你的车。”
叶泠痛快地笑着应道:“成。”
温徵羽又去温老先生的库房里找了点适合高血压老年人群吃的养生补品装车上,和叶泠一起去连家。她到连家的时候,都快到饭点。
老太太还在床上躺着。
温徵羽便去到老太太的房里。
老太太本来已经消了的气,看到温徵羽顿时又气来了。她说:“你都把车还回来了,还来做什么?”
温徵羽看了眼床头挂吊瓶的架子,又见老太太的精神头还行,稍微放了点心。不过老太太骂她滚,她心里还是挺别扭的,站在门口也没往里去,说:“叶泠说你病了,我想着好歹是你亲生的外孙女,怎么都得来看看。”她顿了下,别别扭扭还有点委屈地说:“你也别骂我滚了,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被……没被这么骂过。”
老太太见到她这样,心头一软,问:“伤心了?”
温徵羽点头,“嗯”了声,老实承认:“有点委屈,还特没脸。”她顿了下,说:“你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还有高血压,气- xing -还这么大。我这挨骂的没事,你倒躺床上了。”
老太太见温徵羽还埋怨上她了,顿时给气乐了。她想想,又没法反驳,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