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尴尬了,容亭愣了好久没说话,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直视姚灿了。
天啦,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和姚灿只能算普通朋友,更何况她们都是女人,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给她买戒指呢?
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目光四处打转,看寒夜星辰,看昏黄路灯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看路边小摊摆的零碎物件。可她的目光就是不敢落回姚灿身上。
她再一抬眼,身边的人已经走到了那小摊前,矮下身挑选了一会,付了钱,买了一个雪花球,又站起来往回走。她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让容亭觉得刚才尴尬的仿佛只有她自己。
姚灿买了个冰蓝色的雪花球,透明的玻璃壳里面是蓝色的珊瑚,点缀着小小的橙黄色海星,一倒下来又开始冒星星碎碎的白色雪花。那球内的世界安谧又美好,与凡世的喧嚣无关。
容亭接过来看看:“是挺好看的,你喜欢雪花球吗?”
姚灿点点头:“从小到大,每年生日的时候,我爸爸都会给我买一个,家里的房间书架放了整整两排,冰蓝色的像浩瀚的银河,又像蔚蓝的深海,淡粉色的像春天的樱花。”
容亭把雪花球递给她:“嗯,听起来就很好,那你每年生日都吃长寿面吗?”
姚灿陷入温馨的回忆:“是啊,我妈妈每年都会给我煮面,还有很多好吃的,可惜了,工作以后不能经常回家,自己厨艺又不好,只能在外面随便吃吃罢了。”
容亭一个转身,又开始背过去走路:“厨艺啊,我擅长啊,吃过我做饭的人都觉得幸福,以后我煮给你吃,保证你幸福感满满。”
姚灿:“嗯?”
容亭却忽然停住了,这话说的,她们又不是住在一起的亲人,自己厨艺再好有什么用?面对着她真尴尬,容亭又转过身去,没继续往下讲了。
两个人散步散的有些慢。容亭换了个话题:“你以前是怎么想的要入娱乐圈的呢?”
姚灿目光往天上看,声音轻轻的:“这世上故事很多,道理却很少。我只相信,不管想得到的是什么,都得拼尽全力,不是吗?”
容亭点点头:“是啊,有好多好多的路可以走,终有一天我们会到达想要抵达的地方,即使孤身一人于黎明前的黑夜上路也无妨。”
姚灿低头笑了一下:“我可能没你那么勇敢,我能走那么远,是因为心底深处有一处桃花源。”
桃花源里有光,有落英缤纷,但是里面住着谁呢?姚灿没说,容亭也没问,左不过是她的亲人和挚友吧,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多好。
两个人散步回到酒店,道了晚安。等进了房间,容亭却发现,她没来得及和姚灿讨论这次微博热搜上的事情怎么处理,是她自己发微博说明,还是需要容亭帮忙一起发呢?
她们晚上吃饭散步,有几次容亭都想起来要说这件事,姚灿都只是淡淡略过这个话题,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姚灿自己闭口不谈,容亭也不能继续追问。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看在微博上又一轮热搜开始了:姚灿竟买地摊货,天仙小花人设全面崩塌!
又被拍到照片了?如果第一次是巧合,是偶然,这一次,显然不是了。肯定有人故意跟着她们,拍照片,买水军,肯定都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容亭看那照片的时候,心里面竟然有一点小小的难过。
照片是姚灿捧着她喜欢的,冰蓝色的雪花球,低着头看里面飘落的雪花,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她的脸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得出来嘴角上扬的弧度。
她按了保存键,鬼使神差的把这张照片存了起来。微博热搜一搜出来就是姚灿的那张照片,这次倒没有她的照片。
微博下面的评论全部一边倒,意思大概就是:爱豆该是天上月,澄澈明了不沾烟火,忽然一天坠了地,还是头先着地的不雅姿势,天上月一下成了手中的月饼,油腻腻的,粘手,想扔。
容亭总结出来这一段,忽然间觉得有点好笑,甚至还有点没良心的想发给姚灿看看,微信上面她和姚灿的聊天记录还停在那天,会发光的姚姚给她发的一条定位。她想了想,还是没发。
下午容亭要拍自己杀青的戏份了,先是女帝和太子正面冲突的一场戏,而后是孱弱的女帝调动了自己埋伏在四周的军队,平了这一场叛乱,让位给定亲王,最后死在匆匆赶来的苏尔公主的怀里。
姚灿上午也要拍戏,不知道她的心情有什么受影响。容亭下午到剧组的时候,之前那些年轻的姑娘又聚在一起了,即使谈话声音压的低,容亭从她们旁边过的时候,也还是能听见姚灿这两个字,以及很明显的幸灾乐祸的声音。
她心底没来由一阵烦躁,这些人怎么就不懂提升自己,总以谈论别人为乐呢?
容亭往姚灿常坐的位置看,发现她还是安安静静坐在原来的地方,安静的像外界风波和她根本没有关系一样。
如果不是她的经纪人陆灼一直站在一旁打电话,走个不停,神色中透着说不来的焦虑,容亭甚至会怀疑上午看到的热搜是自己的错觉。
姚灿她,怎么就这么不在意呢?
容亭不愿意再继续想,干脆哪天再问她,她坐下来看了会剧本。赵澜坐在她边上,一直在网上搜别人安利的店,想等容亭杀青后去好好吃一顿。
等容亭上场的时候,已经不再穿着小说描写里女帝最常穿的那件珠络缝金带红裙,而是披着雪白的披风。
容亭记得那一处对陈楚瓷的心理描写:生于尘土,也归于尘土。
她想到这句话,一下子就进入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即使要和太子对戏,她也忘了眼前这个人谁,只记得他是她的亲侄子,承了陈国皇位的太子,也是一直与敌国勾结,想要杀她雪恨的人。
陈楚瓷的心里说不出是淡然还是绝望,或许从她流放了不顾家国存亡的太子哥哥,却留下了自己的侄子当太子开始,她就已经预告到了结局。
但,人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死心,所以她仍然装作病弱,要和太子对峙,直到被他掌掴了一巴掌,咳出血来,才下定决定,亲手葬送她们陈家最后的血脉。
打人耳光需要借位这种是常识,没有谁能容忍自己的尊严被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