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火锅店有包厢?”
周准找了个角落里隔断挡着的位置,点菜,反问。
汪平阳出门赴约从来只顾吃,不负责点,但碗筷还是会自己涮。她拿过周准的餐具用桌上的茶水冲了冲,碗里的水滴抖落干净,又忙完自己的,才撑着下巴看周准点菜。
正是饭点,火锅店里温度高,周准把外套脱掉披椅背上,指关节轻叩桌子。
汪平阳盯着周准的手指看。
这好像是周准的习惯动作,手上有没有东西,都要敲敲桌面,上次试镜的时候夹着签字笔也戳得开心。她看得也开心,周准手指可以媲美过去戏曲演员的,素手拂柳别有风情。
真好看。汪平阳托腮,想着。
周准抬头:“你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穿的黑色低领线衫,项链一下滑出来,晃得汪平阳回神:“内脏我都不吃的。”
“过敏?”
周准把打勾的鸭肠划掉,不经意翘起嘴角。
汪平阳鼻头皱成了个小烧卖:“长得丑,也不好闻。”
周准笑出声,就这样笑着唤来服务员,汪平阳被笑得丢面,低声让她别笑了,周准立刻咬紧嘴唇,可双肩还是一耸一耸的。
她没见过比汪平阳还娇贵还可爱的小姑娘,已经二十五岁的人了,在传统一些的家庭,这是开始被催婚的年纪,可二十五岁的汪平阳,怎么能又乖又俏得像十六岁高中生一样?
周准很想上手去揉汪平阳的脑袋,想想还是作罢了。摸出一包烟来,她问:“介意抽烟吗?”
汪平阳瞪大眼睛。
烟盒上标明了女士香烟。
“介意!”发觉自己答的太急促了,汪平阳有些磕磕巴巴地弥补:“我有个朋友,嗯,就是烟吸多了,肺出了问题……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她以为周准不会解释,就是随口这么问了。
周准收了烟盒,也的确什么也没有说,圆润地岔开话题:“几年前了,那个时候想找你演戏,现在真的成了,我挺开心的。”
几年前了,大排档飘满雪花的电视屏幕她还记得,一如记得雪花缝隙里模糊可见身穿戏服的小姑娘。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汪平阳生了气:“你说我们两个有机会一起演戏,敢情意思是你导我演?我之前真的……”
真的把你当主角,所以读完剧本特别开心。
这句话汪平阳没有说出口。
周准没有追究那被吞下去的后半截,只是摇头:
“我不会演老孔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
看吧阳阳一到准准面前就软
第30章 第 30 章
孔敬谦想做什么,周准自上学时便与他亦敌亦友,实在不能再清楚了,可汪平阳不知道,周准不主动交代,她也不好妄加揣测,失望摆在脸上,眼睛看着面前的一锅红汤。
“俞佳佳换了个角色,和你无关。”周准顿了顿,说,“她如果找你诉苦,你不必理会。”
“她为什么会找我?”
汪平阳和俞佳佳并无私交,俞佳佳不服气,也该找周准他们这些人。
“可能心里不太舒服……我是说如果。”
盛菜的小推车置放一边,火锅也烧滚水了,周准端着盘子往里倒菜,汪平阳不能干等着,也拿起盘子,却立刻被周准夺了过去:“你穿的白毛衣,溅到油不好洗。”
汪平阳又拿起一盘,向周准示威似的:“你穿黑衣服就好洗啦?”
周准无可奈何地笑。
她拿汪平阳没办法,还纳闷她为什么拿汪平阳没办法。
无论在剧院,还是在片场,周准都是说一不二的,工作时自然有好处,像根定海神针一样易得伙伴信服,但在私下,曲尾和何田田都不知说过她多少次,说她老牛耕田死不回头、老树扎根死不挪地……为了损她曲尾耗尽脑细胞自创大量歇后语,后来全让曲艺社的写进段子里了。
她脾气好,怎么调侃也不恼火,反倒是那些调侃的人被折腾得哭天抢地。何田田第二次上她的舞台,憋屈的回家就闷在姜连怀里哭,姜连打电话要个说法,她当时好像让何田田接了,谈完了何田田转头把姜连虐了一通。
这事换做汪平阳,应该是哭哭啼啼地去找白蔚,让白蔚来和她决斗。
但周准发现她对汪平阳下不了手。
汪平阳这样的小姑娘,就该被一直宠着啊。
如果几年前就知道汪平阳让她没办法,她也不会在那个喝多了酒的夜晚拐了几个弯去找白蔚要汪平阳的电话。
周准男女通吃名声在外,白蔚张开隐形的老母鸡翅膀警告她:“别把主意打到我们家汪平阳身上!”
她酒精冲头,反应迟缓,好半天才说:“我都说了……我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谁信周准来者不拒是谣传?
白蔚当然不信:“只能说工作的事,说完了就不准再骚扰她,听见没有?”
周准对着听筒里挂断的忙音失了神。
老天作证,她只是习惯对周围的人好一点。
周准手扶额头笑了出来。
汪平阳捡牛肉卷的手一抖,筷子松了,东西啪地落进汤里。
“你笑什么?”
周准咧开两排白牙:“笑白蔚。”
筷子也落进汤里了。
汪平阳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
如果周准喜欢她,会像对孔敬谦那样也对她露情绪,如果周准喜欢她,会像提起白蔚那样也笑着不小心想起她。
汪平阳塞了一嘴生菜,一点味道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