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准说:“《井石门》演出白老师介绍认识的,没多长时间。”
最怕舒缓没多久的氛围再次凝滞。
汪平阳捂着肿得可怕的嘴唇望向周准。
姜连开玩笑解围:“介绍这个词用的像是在相亲场合……唔……哈哈、哈。”干笑几声连自己都演不下去,递给周准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低头假装和太太发消息了。
周准不解:“你们都不懂幽默吗?”
姜连又忽然抬起头带领大家集体干笑,汪平阳跟着哈哈了两声,不过捂着嘴,像极了乌鸦泣鸣。
“不太好笑的,周老师。”
旁人眼里,汪平阳弯着眉眼,可以想见那被遮住的嘴角也是上扬的。
其实幽默这门学问太深奥了,她不懂,她笑不出来。用劲摁着嘴,冰凉的掌心几乎能印出抵在唇舌间牙齿的形状。
自高中以来,从听说到认识,再到如今和周准本人搭建了她内心并不承认的友谊桥梁,这样的过程大概就是周准所祈求的人与人的缘分。周准要的少,她要的多,如果运行叠加的算法,那么伴随缘分日积月累,她才有机会编结自己渴盼的缘分吧。
可世界上是否存在单纯的叠加,她不知道。
倘若没有,她宁愿周准此生不会像白蔚那样因得知朋友异于常人之处而进退两难。
比起需要面对的一切结果,小小玩笑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她们饭后散步消食时,顶着夜风,汪平阳说:“我觉得你说冷笑话还是有天赋的。”
周准手肘碰了一下汪平阳,很开心的样子:“是吧!我想以后第二部 电影就拍喜剧片,贺岁,全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零食嘻嘻哈哈的,高兴、热闹。”
汪平阳踮起脚尖,细细的胳膊勾住周准的脖子:“别说第二部 ,第一部打算拍什么?”
周准一个踉跄,站稳了,说:“警匪片。”
作者有话要说:
准准:我说错了话?(一脸茫然
准准小姑娘是特别特别不容易的,请不要讨厌准准~
第45章 第 44 章
“你也参演吗?”
“我不演。”
“为什么啊?”
汪平阳无法理解。有个警察父亲,本身身手也不错,她不演多可惜。不演孔敬谦的戏就算了,自导的片子也不给自己开后门?
周准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导演和演员不一样,导演情绪化了不容易控场。”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周准总是这样,和除她以外的人都能大大方方地说事,一面对她,就话里话外弯弯绕绕格外多。
不,对孔敬谦也这样。
汪平阳更气不过了,离周准远了几步:“那为什么这次不演,你又不是总导演,而且你说过要和我一起……”
“阳阳,我说过了,我不会演老孔的戏。”周准敛笑,“尤其是这一部。”
尤其是《永平十七年》。
四周黑漆漆的,些微月色与手电的光亮在这危险的夜晚中岌岌可危,汪平阳踩在那倒映出的颜色稍深的影子上,人形缺了一块,就要崩塌了。
一无所知的她,脑海里拼凑出来对周准的认知还不如这个人形。
“那个角色是孔敬谦为你量身打造的,你知道,只不过没办法承认,所以不愿意去演,是这样吧?他以前对你不好,但你也不可能报复他,你做不到,对吧?”汪平阳低低说,“周准,我好歹是你的朋友,能不能不要所有事都瞒着我?”
刹那间,周准竟然恍惚了。
有人帮她打抱不平如曲尾,有人替她挥笔弄墨如老鱼,有人拔刀相向却心有不舍如孔敬谦,有人心知肚明却缄口不言如何田田,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了。
她歪头对汪平阳笑笑:
“那今天和你说哪一件呢?”
汪平阳停下脚步,怔怔地仰视着面前的高个子女人。
“今天先说为什么想拍警匪片,好不好?”
汪平阳连连点头。
周准松口实在是太难得了。
周准轻轻拉她,重新往前走。
“我爸爸是警察,小孩子、不光是小孩子了,成年人的世界也是如此,无论世界多黑暗,大家都对某些职业抱有天生的好感,像医生、像警察。
“我从小就非常崇拜爸爸。”
讲故事的温柔声线蛊惑得汪平阳居然举手抢答:“我也是我也是,小时候可喜欢看法制节目了,警察叔叔一身蓝,在哪儿立定敬礼都干脆利落,多帅啊!”
周准笑出声:“他比你在电视上看到的警察还要帅一点儿,没当警察那会儿就已经有小女孩儿天天跟在身后追着叫哥哥了,我妈到现在提起这事还生气,气完了又说还好我长得随我爸。
“可能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殉职的时候脸上被剌了不少刀。”
汪平阳张张嘴,发不出声来。
“我猜是罪犯嫉妒他。”周准说。
汪平阳伸过手摸摸周准的脸,不小心触及她的眼尾,指尖沾了一点温度立时消散的水渍。
“肯定嫉妒他。”
汪平阳说着说着忽然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我的准准
第46章 第 45 章
如果父亲至今健在,人生会是什么样呢?周准时常思考这个问题。
她可能不会热衷于练习散打与健身,身上不会出现日复一日锻炼出的肌肉,豪爽的母亲守护家庭,温和的父亲守护母亲,她只需要天天扑进父母的怀里撒娇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