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卷得极小的,已经被烧掉了一个角的地图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掌心。
看起来这是粗心的工匠在制作蜡烛时不小心掉进融锅里的。若非此地图制作材料有异,再加之白鱼脂融化所需温度极低,否则恐怕是保存不得的。
可是江卿晚将地图展开来仔细观瞧时,却是傻了眼,地图上的标注她看不懂。
她深吸一口气,将地图交给白芷落看,同时眼含希望地望着对方,可却有些失望地听到了她本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小老虎的答案:“我不识得……”
白芷落是个热爱说话大喘气的人,特别是在对大喘气的内容十拿九稳的时候:“才怪。”
江卿晚重重地拍了拍白芷落的肩膀,扮了个俏皮的苦脸,同时语气不大友好地道:“吓唬我有意思么?”
白芷落讪讪笑道:“有意思。”
这地图上的字,她自然是认得的:
又是熟悉的简体汉字。
最有趣的,莫过于这地图边上那行随意的批注:
期待这群愚蠢的修士自以为看懂了暗示,却最后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的凄惨模样。
后面还跟着一个潦草的签名,白*冷*殇*日天。
白芷落差点笑出来,心说这谁起的名字,简直是智障欢乐多。
她却不知道,这是某老门主在自以为通悟了“天道”之后,从神语中挑出了最帅最潇洒的几个字,拼凑在一起,为自己取的名字。
在白芷落将这段话反应给江卿晚听,并充分吐槽了一下这个逗比的名字之后,却发现江卿晚一脸诡异地看着她:“你……你不知道,这是魔门老门主,就是留下四卷《天道》传承那位,的……本名吗?”
白芷落:啥?O-O
江卿晚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继续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世人只管他叫‘老门柱’了么?”
长见识了,真的是长见识了。
白芷落瞪一瞪眼睛,感觉自己的眉毛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她连忙按了按眉梢,避免自己在这种“很严肃”的秘境里不合时宜地笑场,赶紧把对话扯回到正题上:
“按照这地图上的标记,就在那张棺床底下便有条暗道,可以直接通向这宫殿的后园。”
白芷落的指尖停留在地图上某处看起来像是鬼画符的所在,抬头去看江卿晚:“看到这个‘叉’形的标记了吗?一般情况下,这都代表了终点所在。”想了想,她有些恶趣味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排除修建这宫殿的大佬,想记录一下自己与人为爱鼓掌的位置。”
她拒绝承认这个给自己起这种令人窒息名字的家伙就是传说中厉害的不行的魔门老门主。
江卿晚不明所以:“为爱……鼓掌?”
白芷落嘿嘿一笑:“这就是神语有趣的地方:你永远不能用常理揣度之。”
在江卿晚眼里,虎妖那在烛光中微微摇曳的影子,却是着实又高大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那句奇妙的解释。
在白芷落把那团裹着可怜殿堂主人尸骨的锦被轻轻搁在地上,一把揭开床面上铺着的绸缎时,她听见江卿晚在身后小声问她:“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多……字符的?”
神语,魔语。
虎妖无所不能。
白芷落的动作稍有僵硬,她方才光忙着享受吐槽的快乐了,却当真忘了还要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个奇奇怪怪的语种的事了。
于是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之前曾经到过一处秘境,在其中接受过某魔修大能的传承。其中便包含了这上古魔语和神语的传承……”
想要成功骗到人,就要在自己说的谎话中掺几分真话来:“我在禁制一道上的……成就,也是来源于那处秘境。”
若想让人信服,最重要的一条莫过于添加细节:“比如纸灵人这门秘术……”
可是这细节不能说的太过火,免得露馅:“不不不,我不能再说,否则便会……”
最后再来个高深一笑,简直就是完美。
可惜了,她此时是背对着江卿晚的。故而对方并没有看到她那堪称上骗八十老叟,下欺两岁顽童的标杆式诡异笑容。
白芷落一把拉开暗门上的拉环,转身对日常神色复杂,日常眉头皱起,日常猜不透其心中所想的江卿晚道:“走走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yin -气森森的,呆久了,说不定还会撞见殿主的亡魂。”
她话音未落,却见大殿中烛火忽然开始不停地晃动,在凌乱的光影中,地上那团锦被居然开始缓缓蠕动了起来。
一只干枯腐朽的手,从其中向外伸出,好似一根招摇的,冲白芷落不停地挥舞的旗帜。
白芷落心说话,这白骨老兄方才还没有肉来着,怎么说话功夫,平白地添了这么些体重?
若这位生前是个小仙女,怕是会气得再死一次。
江卿晚感觉自己仿佛被命运这个小妖精扼住了咽喉!
白芷落这一说话必倒霉的本事开始时还让她有些震惊叹服,可到现在,却是早已经习惯了。
于是她神色淡然地,全然无视了身后那仍然在不断挥动的“flag”,闪身随白芷落跳进了暗门之中,随后快速合上了暗门。
两人离开后,那些自动感应人气的蜡烛却仍是亮着,只是烛光重新变得稳定了起来。
紧接着,地上那团锦被忽然左右分开,从其中跳出来俏生生,水灵灵一个小娃娃。
这娃娃唉声叹气,听他话语,显然地,他也觉得自己方才装鬼吓人的事做的不大地道。
……
等到江卿晚与白芷落二人从那狭窄- yin -暗的地道中出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她们又回到了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