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光- yin -犹如白驹过隙般,转眼过去。
此时江卿晚的修为已经稳步上升至了出窍大圆满,只余一步便可晋升分神。
以她的真气水平,以及这么些年在天材地宝聚集之地积累的感悟,一旦突破,便会直接跨越数个大境界,直升分神后期。
修道最重要的,便是这“心境”二字。
此时江卿晚已经放下全部心障,心境修为不知道比从前上了多少个台阶,比起从前的相对刻意死板,此时她对道的运用已然变得十分自然。
三十年的时间,也足够让她调整好心境,平静地面对自己的终点。
她转生而来,遇见白芷落,已经是她最大的圆满。
……
这日清晨,江卿晚从由于昨夜用力过度,而贪睡不起的白芷落身边悄悄爬起来,给她身上加了隔音的,保暖的,保- shi -的,各种各样的古怪禁制。
如同三十年前的夜晚一样,她轻手轻脚地溜出门去。
抬手唤来飞剑,江卿晚轻轻一跃,御剑而起。
她穿过山谷上方笼罩着的茫茫白雾,迎着阳光,肆意飞翔。
远远地,她选了一个足够远的地方,远到纵然是九九诛神劫降下,也不会惊醒熟睡中的白芷落丝毫的地方降落了。
收起飞剑,她微微笑着,仰头望天,眼眸中全是释然的笑意。
原本明媚的阳光渐渐变得暗淡无光。
半空中,开始有翻滚着的劫云聚集了。暗紫色电蛇游走于墨色的云朵间,平白给这些明明形状精巧的物件添了几分- yin -冷的色调。
劫云正中,似乎有条血红色的凤凰恣意展翅飞翔,其声凄厉,犹如泣血。
江卿晚只需一眼,便已明白,自己这劫,怕是没有半分希望了。
纵然扔一打合体期的大能过来,恐怕也抵挡不得这雷劫的半分威势。
在听到第一道雷声响起时,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
白芷落猛然惊醒,才觉枕畔人已经消失不见。
再摸被褥,冰凉一片。
她挥手解开江卿晚不久前加在她身上的道道保护阵法,与最外面叠了足有数十层的隔音禁制。不过须臾之间,震撼天地的雷劫之音便在她耳中过了十几个来回。
虎妖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她疯了一样地冲出了草屋,却正好看到遥远处,劫云正中央,那只血色的,象征着毁灭的凤凰,正呼啸着翅膀,冲向江卿晚。
太晚了。
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江卿晚最终还是选择了迎接她的命运,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世上。
这一瞬间,白芷落感觉自己想哭,可却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想喊江卿晚的名字。
她想问问她,为什么连一句道别都不曾留给她,便这样走了。
体内的真气已然不受她控制,肆意漫溢出白芷落体外。
身后的草屋在她狂暴的真气流中只是绝望地哀鸣了一声,便化为了漫天飞舞的草屑与木灰。
忽然间,一片巴掌大小的白色纸条飘过了白芷落眼前。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却发现那是一张同步传讯字条。
只要在一定范围内,用灵识刻在母字条上的句子,便会自动浮现在子字条上。
就在这小小的白色物件上面,记载着江卿晚留给她最后的话:
忘了我罢。
白芷落将字条翻过来,却发现背后那行字只来得及记了一半:
我对你,不过
白芷落干巴巴地笑了,笑声嘶哑古怪。
不过什么,不过恩爱一场?
……
雷劫过后,一片焦土。
电蛇的威势在这片曾经绿意盎然的田野上肆虐过后,只留给大地一片焦土。
劫云中间,那只骇人的血色凤凰出世的位置,地面上相对应的位置,竟是生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在一片破败中央,安静地躺着一个人。
她一身月白色长裙,腰系银白色丝绦,黑发如墨,铺散在她身下。
柳眉如描,却不会再俏皮可爱地挑起;
杏眼似画,却不会再灵动活泼地睁开。
白芷落轻轻落在巨坑底下,跪在江卿晚旁边,慢慢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还是江卿晚。
可她却再也不是那个会对她说“你这虎妖,趁我不备,设下陷阱,将我捉来这石洞中,定然是贪图我的美色”的那个爱脑补的江卿晚了。
白芷落慢慢地笑了。
她翻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白水来,搁在江卿晚眼前晃了晃,- yin -森森恐/吓道:“快起来啦,别装死啦,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这一整瓶化尸水都浇到你的脸上,叫你毁容。”
“喂喂喂,你快起来啊?一会儿我可真的浇了啊。”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得紧,江卿晚的心脉早已断绝,恐怕她再怎么唤,也唤不醒了。
末了,白芷落颓然放手,任由江卿晚那已经没了声息的身子落在地上。
她小声地抽噎着,可是就是流不下一滴眼泪来。
“你这个骗子,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做酒楼中,我最喜欢的菜色。如今你不在了,谁来做好吃的给我?”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要是敢忘,敢装死,推脱,我就一件一件念给你听!直到念到你装不下去,跳起来给我做为止!”
“我可开始了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先醒过来?免得耳朵受折磨。”
江卿晚不答。
她自然也是没办法回答的。
于是白芷落开始一件一件地报了起来。
“水晶虾饺,烧鸭子,小笼包,啊……还有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