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没用,他的低贱身份也根本不配将军垂青于他,少年叹了口气,他其实只想说句:“奴为将军解衣袍”啊。
沈清爵没有睡,她披着绒毛狐裘,于刚入冬的凉风里对着旧王府坐了一夜。
谢冰媛额头有些疼,仿佛有人在冥冥间强塞了什么记忆给她进去,又仿佛有人对着她耳语。
“如今魏军挥兵南下,四州倾覆,我与师父亦不能幸免,我自幼研习兵术,实不能看此故园山水落入魏朝贼子之手。”
“若有日后,当衣锦还乡,与你做一世夫妻。”
有破碎的画面一股脑涌入她的脑海,让她不知道如今为何年何月,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谢冰媛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摸了摸额头上的一片水渍,都不用看,身上一定也被浸- shi -了。
她做过的两次梦都很奇特,明明是无稽之谈,却给她异样清晰的疼痛感。不怕做噩梦,最怕梦中人是沈将军。
莫不是得了癔症?
她抹了把脸,看向窗外,已经是上午时分了罢。
谢冰媛一如往常一般洗了把脸,冷水压好了她心中悸动,她收回心穿好练功衣,准备去林间散步。
这是她十年如一日的作息,十分规矩,炎夏寒冬风雨无阻,要勤恳练功,要修身养- xing -,才能保得住戏子的完美身段。
她踱步去开门,刚打开门就是让她预料不及的景象,两排官兵整整齐齐地列在两侧,刀剑加身,安静地守在门外,仿佛就等着她清醒出来。汪福海哭丧着一张黑脸,难看极了。
为首的人穿着深色官服,客气却不容抗拒地躬下伸手:“谢老板,请吧。”
谢冰媛何等玲珑心思,几呼吸之间就猜到了,怕是因为那日在皇宫有刺客刺杀新皇的事。“待我去换身衣服。”
为首的官皱了皱眉:“放肆,军令当前,岂容你如此随意。”
谢冰媛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行,还是要换的。”
谢冰媛有些不悦,今天的晨练又没法儿进行,被这样一审问带走,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官员被她一眼的风华摄住,鬼使神差地放她回去换衣服而没有说话。
谢冰媛不是想借机留下什么字样留下什么线索等着人救,她只是单纯想换个衣服,见人要换常服,是不能穿练功服的,在这些方面,她执拗地近乎一板一眼。
她随手穿了水墨色素衣,穿戴整齐很快重新开门,也不啰嗦:“走吧。”
汪福海在门口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您这一走我可怎么办!
官员看着这位换了衣服神色如常的女子暗暗称奇,真不愧是太京城第一的名伶。不过看她这样子,莫不是以为我是请她去喝茶的吧?
谢冰媛面上无悲无喜,也没看急得快死的汪福还,垂着手安然让这帮官兵把自己押走。
谢冰媛前脚出了楼门,后脚楼里头就炸开了锅,还没开始经营生意的无妄楼一共五层,现在从一层到四层都充满了嘈杂之声。
汪福海沉着脸从四楼走下来,一路上被问情况。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汪叔您快想办法呀这可怎么办!夭寿啦!”
“被官府的人带走怎么办,怕是凶多吉少。”
汪福海大喊一声:“好了!”
围着他问了一路的姑娘小厮们都没敢再说话,“就知道叽叽喳喳!问这问那!屁用没有!”
被她这么一呵斥,几个- xing -子急的姑娘已经红了眼睛。
汪福海一筹莫展,这会儿突然像打开了某个机关,他抡起右手狠狠一拍脑门儿,有了!
“此事不得声张,快去将军府找沈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没毛病,电话恐惧症,码字码一万小黄文都没问题,用话说出来就不行了。
啊啊啊啊,委屈!白受受瘫在咖啡馆沙发上大声地说道。
来晚了,日更的我很勤奋呢。
目前还不v呢。
第21章 命中缺你
沈清爵静坐一夜,看天色已大亮,看到日光初晓,心里也开始明晰起来,她有些惬意地坐到干泡台旁摆弄她的珍贵茶具。
她等水烧开了,端起茶壶把水注入青花瓷盏,等茶叶慢慢跑来,再把叶和渣过滤除去,一滩浅碧绿色的茶水映着莹白通透的瓷碗,香气袭人。
沈清爵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杯子正准备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得她不悦地皱起了眉。
抬头沈若光已经单膝跪在她面前,轻微地喘着气。
一看是他,沈清爵放下茶盏率先发问:“你怎么来了?”
“谢……谢老板怕是被长针处带走了。”
沈若光隐匿在暗处,看到了为首的人的穿着打扮,隐隐猜到这等阵仗怕是只有长针处才有,他知道这是大事,所以马不停蹄地赶往将军府,不见沈清爵又马不停蹄赶到王府,纵然已他的脚力也有些招架不住。
“什么?!”沈清爵站起身来,刚刚还捏在手心的精致茶盏被她拍到桌案上,有茶水飞溅到了桌面上。
她走了几步到衣架旁披起玉白蟒袍,单手抄起披风,打了个转直接覆盖在她肩膀上。沈清爵推开书房门穿过大厅,一边走一边系纽扣。
“备马!”
沈若光赶忙跑着出了门。
“清爵”
沈清爵马上就要推门而出,一道声音叫住了她,沈清爵停下步子,身上白蟒袍无风而动,似乎在显示主人此刻的情绪。
浣蓉走了几步,抬头看着衣冠楚楚形色匆匆的尊贵女将军。
“沐国唯一异姓王,帝国一级上将军,身穿白蟒袍,威风凛凛,两朝天潢贵胄的身份,这些荣耀加在你身上,就是为了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地为了一个戏子闯刑部的?”浣蓉一番话咄咄逼人,才勉强压下白蟒袍下纵横着的戾气。